李慕乔的日子不好过，凌迟的日子一样不好过。

他听到李慕乔要娶莫玉痕的消息，心里觉得无比蹊跷，便一刻不停地赶去风云寨。

好在他及时赶到，从李慕手中把花屠救了出来。李慕的剑法十分厉害，凌迟觉得，能从他手里把花屠救出来，已是十分侥幸，所以他受的内伤也就不算什么了。

在去天方的路上，凌迟的眼睛红红的。他的五脏都给车马颠得发颤，但他还是忍着，他曾经算得上是花屠的师父，身为师父，又怎可在徒弟面前示弱？师父，本不就该保护全心全意保护徒儿么？

“如果没有李慕乔这个人，你会不会愿意和我在一起？”良久，凌迟突然开口，他的眼睛变得更加红。

“不会，没有李慕乔，还有张慕乔，王慕乔……你明白我的意思。有些事情，是注定了的……对不起，凌迟。”花屠道。

凌迟没有说话，只是又轻轻叹了口气，眼睛红得像充满了血。

“对不起，凌迟，对不起！对不起！”花屠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觉得自己似乎并不是一个好姑娘，至少，并不是一个心软耳根子软的姑娘。

“可是……可是我要怎么才能对你死心呢？花屠……”凌迟不敢看花屠的眼睛，他从没有哪一刻，如此清楚地明白自己的无望。他发了疯一样得嫉妒李慕乔，却也渐渐因为对他的认同而对这段求之不得的感情愈发无力。

“对不起……你就当我死了……或许这样，你就死心了。”花屠也很无措，但她知道，她的心，只完完整整属于那个曾经是她徒弟的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为我，我为他，从来都没有公平可言。

“若你真的死了……”凌迟终于望向花屠的眼睛，一分玩笑九分认真地说，“若你死了，下一世，下下一世……可不可以让我和你在一起？”

这回轮到花屠叹气了，她从不叹气，可为了凌迟她叹气了，“凌迟，你何苦这么执着……？别说我不可能会有下一世，下下一世，就算有，我也还是会和他在一起。而你一定有你还未曾遇见的人，这个世界上的某个地方，一定有人在等你，你终究会遇到她，然后和她白头偕老，生生世世。”

“所以……我们终究只是朋友。”凌迟幽幽道。

“不错，两肋插刀的朋友。”花屠重重地点头。

天方城的美，让人觉得满足而安逸……

热闹的集市，花屠仿佛回到了童年，她东晃西晃，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她原本逃亡的处境。凌迟的内伤因为颠簸和拖延，已经更加严重，他硬撑着跟在花屠后面。他本该在客栈里休息的，可他还是坚持要跟在花屠后面，尽管他的伤已经可以让他随时倒下去，但他不在乎，他原本，只是百鬼白夜杀里的一个“鬼”，行尸走肉般，直到遇见了花屠，他才体会到了人间的乐趣和温暖，虽然那个女子，从来没有一刻是属于他的。

花屠走了几步，却突然停住了，因为她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人，那个人，凌迟也看到了，是“饮鸩”。

花屠没有上前叫住她，因为她身边还有一个黑衣的男子，那个男子花屠和凌迟里都见过。“饮鸩”不是嫁给无常先生了么？为什么会和这个人出现在天方城？花屠拉了拉凌迟，小声嘀咕。

凌迟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表示并不知情。花屠没看到的是，他的额上已经全是冷汗，他的手，也已经开始微微发抖。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好让自己不会突然倒下去。

饮鸩那边似乎突然出了状况，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和饮鸩看上了同一款漂亮的首饰，一旁围观百姓一口一个“天方李家”，虽然花屠并不知道这个“天方李家”是什么人，但在天方城一定颇有势力。花屠想上前帮他们解围，又觉得以她目前和凌迟的身份，万一遇到李慕的人，总归对饮鸩也不太好，所以她并未上前。凌迟的手已经搭在了她的肩膀，她一个激灵，他知道，凌迟若不是实在扛不住了，是绝不可能出手扶着她的，果然她一回头，就看到凌迟几乎整个人要栽倒在地上。

花屠赶紧扶着他，就看到他的脸色已经煞白，嘴唇也是煞白，两鬓都是冷汗，她气急道，“我还真以为你是铁打的呢，硬撑什么啊，赶紧回去疗伤！”花屠扶着凌迟回到了客栈。

“这位公子的伤……”郎中头摇得厉害，“这么重的内伤，能活到现在真是奇迹，但他现在脉象紊乱，气血不畅，怕是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花屠的脑袋嗡嗡的，郎中后面说的什么她似乎都已经听不清了。

凌迟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眼睛里已几乎没有了光，他看到花屠担心的样子，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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