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光楼的那场决战,山雨欲来,风云突变。
宫落棠从凌晨就等在陨光楼上,身边是当初离开赵欢娘的路上,随手捡来防身的一把剑,剑很普通,用着倒也顺手,因为用了一段时间,剑刃饮血而锋。
宫落棠静静坐在那里等着白夜,风吹乱了他的鬓发,他的脸,迎着朝霞,仿若天神雕刻出的最完美的轮廓。他的脸,仿佛清风拂云,又似盛花迎露,如星辰熠彩,光芒万丈,他那样的人,绝对是江湖中万人倾慕的男子。若他在决战中受伤,那么整个南阙城里看热闹的少女都会心痛,若他在决战中死去,那所有见过他的脸的少女,大概都会心碎。
没有人知道百鬼白夜杀的首领是什么样的人,那个在宫落棠决战帖上署名“百鬼白夜杀,白夜”的人,到底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没有人知道。
自那场瘟疫过后,南阙城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所有能看到陨光楼的地方都站满了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所有人都好奇,那个无常公子为什么要向江湖中最神秘最可怕的组织宣战。那一场巅峰之战,非看不可。
宫落棠坐在那高楼的高台之上,万物在动,心亦在动,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此时此刻心里想着的,不仅仅是步摇,还有饮鸩。
步摇的娇俏,伶俐和生动,一颦一笑温暖着他的整个惨淡单薄的童年,饮鸩的灵秀,果断和温柔,亦曾让他有那么一丝的心动。她们两个人,明明长着同一张脸,却又那么不同,说是不同,却又有相同的纯粹和深情。她们两个人,一个死在他怀里,一个差点死在他手里,也许,他本是煞星,命里注定孤独。
陨光楼下的百姓突然一阵骚动,仿佛天外来客一般,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了陨光楼上。宫落棠亦是白衣,纤尘不染,超凡脱俗。两个白衣站在那陨光楼上,仿佛两个仙人一般。
那白色的身影比宫落棠稍矮,身形较为瘦弱,一头黑发披散着,带着一个白色的恶鬼面具,看上去有些可怖。他声音低沉,略显嘶哑,“宫落棠,我没想到这江湖里居然有人来挑战我,你的胆子不小,可是不知道,你的本事,是不是和你的胆量一样大呢?”
“我不是胆子大,我只是不得不向你复仇,我的本事也不大,不过如果能打败你,那也就够了。”宫落棠说话的声音很慢,因为他等了许久,已有些倦怠,失了最佳状态,高手相争,不能放过任何细节,所以他话说得很慢,借机保存实力,调整状态,“决战前,我问你,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上你?”
“我百鬼白夜杀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杀人如麻,有多少人想找我报仇,我哪里算得过来?我哪里知道,你找上我,是为了哪个短命鬼?”白夜冷笑。
“短命鬼”这三个字很好得刺激了宫落棠的神经,他的呼吸开始急促,他拿起了剑,觉得今天的剑格外的轻。
“这把剑,配不上你!”白夜冷冷道。
“如果能用这把剑杀了你,那它就配得上了。”宫落棠眼睛里已经起了杀气。他出手了,因为他对对手一无所知,所以他必须抢占先机。
宫落棠的剑,快到惊人,宫落棠这个人,也是快到惊人,他仿佛目之所及隔了你很远,却又一瞬已在你眼前挥剑刺入。普通人一剑的功夫,他可以连刺下六七剑。而他在短短的几瞬,已经向白夜刺了不下三十剑。白夜的身影似乎没有动,却偏偏躲开了宫落棠的每一剑。
白夜没有出剑,因为他根本就没有配剑。他如神一般冷冷地望着宫落棠,似乎对这个对手充满了失望。
宫落棠的手心已出了汗,他快,白夜比他更快。他已经出了几乎上百剑,却不曾伤他一根头发,这个男人,竟比传闻中得更加可怕。
陨光楼上,已有些狼藉,宫落棠落下的剑痕已经布满了石台,木亭已经被斩断了支柱轰然倒塌,玉石做的围栏也已被斩得断裂。宫落棠自己的白衣也被剑气割裂了衣角,那块白色的衣角随风扬起,在空中飘散了会,落在了围观的群众中,被几个姑娘发疯似的争来抢去。
白夜还未出手,黑云压城,风云变色,白夜望见宫落棠额头的冷汗,眼里的失望之色更加浓烈。
宫落棠住了手,已经不知道多少回合,因为出剑太多,他的胳膊和手已经发酸发麻,他暗暗地喘着粗气,眉头皱了起来。他知道,这个时候的他,已经禁不住白夜的一击。
白夜出手了,准确来说,他的确只出了“手”,而且是一只手。他抬起了他的右手,所有人都看见了他的手,但没有人看见他的剑气,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运的气,所有人都只能看到宫落棠鬓边被削落的白发。那两缕白色的头发被无形的剑气削落,掉在了一地狼藉的陨光楼上。
“不识人间怨离恨,只见英雄又白头。”白夜道,他望着宫落棠,眼中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失落。
宫落棠闭上了眼睛,他握紧了手中的剑,他准备以“青天决”的第三境“无人境”来对抗白夜的太虚剑气,虽然这种举动对于已经见识到了白夜的太虚剑气的他来说,已无异于自寻死路。
他闭上了眼睛,他也出了手,他整个人像一把剑一样朝着白夜的方向准确无误地刺了过去,全身皆是漏洞,但也全身都是防御,凶狠决绝,不留后路。
白夜的剑气已出,但他的剑气仅仅虚空作势贴着宫落棠的头顶划了过去,白夜没想到的是宫落棠像没有看到一般身形没有丝毫动摇撞了过来,白夜一时惊诧,手中竟然没了分寸,原本只是想斩断他的头发,却未曾想一个偏差,剑气贴着他的眉目划了过去,宫落棠的脸上顿时流出了殷红的血。
白夜望着宫落棠脸上的血,不知为何竟懊恼不已,他自言自语,声音几乎听不清,他喃喃,“好好的一张脸,这下全毁了,不仅会留疤,或许,还会成了断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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