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过了几天清净日子,身边有李慕乔的陪伴,简直不要太好了,花屠却独自坐在湖边闷闷不乐。
窦春秋刚和凌迟从军队里回来。凌迟看到花屠的背影,一瞬有些茫然无措,他跟窦春秋道了个别,忙掉头就走。窦春秋望着凌迟的背影,不觉叹了口气,这个他也很喜欢的不错的年轻人,总是这么多儿女情长的烦恼,还是过了那个年纪好,不会再有相思缠绕。
“小丫头,有心事?”窦春秋坐在了花屠的身边。
“窦前辈……我想问您两个人,您知不知道慕乔父亲那天提到的两个人,花仙客和屠凉?”
“你是说二十多年前江湖上那对出了名的侠侣么?你怎么突然对二十多年前的事感兴趣?”
“只是……觉得他们能为别人牺牲到那个程度,真的……绝无仅有了……”花屠弱弱道。
“的确是,他们当初都是了不起的人,千人传颂,万人敬仰。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他们都死了么?”
“那倒没有。”窦春秋叹了一口气道,“后来没有人见过他们,但也没有人发现他们的尸体,所以,他们应该还活着,只是彻底销声匿迹了。说起来,那时候我并不在庄老爷,不,尚将军身边,也未身处动荡江湖,所以,我知道的也不多。那花仙客是秋藏阁中的风云人物,江湖上有名的风流才子,武功高强,无所不通,屠凉是华阳洞的洞主,亦是绝代佳人,人中之凤。当年屠凉冲破重重阻碍,最终和花仙客双宿双栖,一时传为佳话。秋藏阁和华阳洞最初的崛起都少不了李慕的扶持,花仙客和屠凉也都对李慕很忠心,誓死不叛,即便是当时那两派为了自保与他们划清界限,华阳洞还有人趁机夺了屠凉的华阳洞洞主之位。”二十年前的事,大多也不是亲身经历,不过因着曾在江湖上掀起不小风浪,所以窦春秋大多都还记得。“哦,对,说起来,当时拼死保护李慕他们的,还有两个人。”
“还有两个?”
“不错,还有秋藏阁的一个不甚出名的后生,据说是花仙客的师弟,名字……好像也是姓花,名字叫什么来着,花……花临风,以及他的娘子,名字好像是一种花的名字,是月季还是牡丹,还是蔷薇?这个倒记不清了。”
“那他们两个也死了么?”
“那两个,因为名声不如花仙客夫妇,倒真是没有半点消息。或许,他们就算是死了,也没人知道吧。”窦春秋叹道,“人生如梦,一场风花雪月,一场侠骨柔肠,最终都不过一抔尘土,随风而去。”
花屠的思绪已随着窦春秋的回忆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江湖,她喜欢花仙客和屠凉的热血和壮烈,若真如赵无因所说他们是他的父母,那自己的父母那般传奇,也是令人非常振奋的事情。
花屠又想起了自己的养父和养母,庸庸碌碌,普普通通,除了武功不弱,一点都和江湖沾不上边,但她还是十分感激他们,毕竟如果不是她们从悬崖下救起了自己,她便不会长大成人,更不会遇到李慕乔,也更不会有如此波澜壮阔,惊心动魄的人生。
她感觉自己这一辈子仿佛就是为了李慕乔而生,毕竟从还是婴孩的时候,他们的命运就已经紧紧得连在了一起。从小,李慕乔便承了她的恩情,或者,他是注定要来报答她这份恩情的,缘此,他便能在芸芸众生中,辗转来回千百遭,也会和她再次相遇。
“不知不觉说了这么多啊,别这么忧虑了,小丫头,你原本不是常常都开心得很么?还像往常一样就好了。”窦春秋站起了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突然问了一句,“你跟那个少侠凌迟?”
“朋友,”花屠愣了一下道,“只是普通朋友。”
“当年屠凉冲破重重阻碍,最终和花仙客双宿双栖,一时传为佳话。”已经好几日,窦春秋的话都绕在花屠耳边,骚动着她的神经。
花屠觉得,自己老大不小了,如果在家里,或许都已经被逼着嫁人,儿女成群了吧。她这样想着,终于忍不住,觉得应该为自己做些什么了。虽然她觉得一般女子都是封建而矜持的,但她花屠岂非一般的女子?所以她推开了李慕乔的门,在已经月上柳梢之时。
让花屠吃惊的是,房间里烟雾缭绕,热气烘人,空气中还隐隐弥漫着一种让人凝神静气的檀香。房间一侧的屏风上,挂着几件单薄纯净的衣衫。
“谁?”屏风后的水池里传来李慕乔警觉的声音。
花屠的脸一瞬从头皮红到了耳朵根,没想到挑了个这么巧的时机,她仓皇扭过身去,却也没舍得立刻离开。她强自镇定道,“哦,我来得不是时候,不过,我有话要和你说!”
屏风后的李慕乔忍不住笑出声来,“谁说你来的不是时候,你来的,不正是时候么。有什么要问的,可以到我眼前问啊。”屏风后有点点滴滴的水声,花屠假装出了一丝丝愠气,嘟囔道,“胡说什么呢,我哪里知道你正在泡澡,既然你不方便,我就走了。”
“等等。”李慕乔急忙道,“那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出来了。”
“哦。”花屠嘟囔了一句,也就真的不走了,坐在屏风前的凳子上面托着腮等着,脑子里想的都是在花陵的那两夜,他们都是和衣而卧,彼此拥抱着,却保持着斯文知廉耻的距离。那时夜静得她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李慕乔熟睡时,手都没有离开过她,而他醒着的时候,只缩在床的边缘,不敢睁眼看她的眼睛。
花屠正想得出神,突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只大老鼠,花屠吓得立刻尖叫起来,花容失色,女孩子,多少还是惧怕那种黑不溜秋脑袋尖尖尾巴长长的东西。那老鼠在花屠面前似是找不到出路,吱吱乱窜。
花屠吓得一瞬慌了手脚,四处躲闪,尖叫连连,撞倒了屏风,踢倒了椅子,踩乱了衣服,还慌不择路脚下一滑跌入了水池里,七歪斜地挣扎着,还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水。
花屠太慌乱了,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李慕乔的反应。李慕乔在屏风被撞倒的时候吃了一惊,半截身子已经出了水,脸上一阵羞红,好在花屠并没有注意到他,他立刻坐了回去,溅起了一阵水花,他看着花屠因为一只老鼠上蹿下跳的样子,突然觉得很好笑,干脆就抱着膀子淡定地坐在水里,直到花屠掉进了水里,他慌忙把她像一只落汤鸡一样拎了起来。
花屠的头发和衣服都已经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咳了好几口水才睁开了眼睛,长睫毛上都沾着亮亮的水珠。李慕乔看得有些呆了,他其实很少真正注意过花屠的美貌,他只觉得她生得好看,但未曾发觉她不仅耐看,而且偶尔也会让人感觉到惊艳,虽算不得倾城倾国,倾他也确实是够了。
花屠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衣服已经紧贴着身上,勾勒出熟女该有的身形,而李慕乔暴露在水上的半身也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瘦弱,反而有一种紧实强壮的感觉,她立刻羞红了脸蹲进水里,只露出一个头在水上,还把双手遮在了眼睛上,“男女……授受不亲,你……你快把衣服穿上。”
“衣服都给你踩烂了,还穿什么。”李慕乔索性也蹲了下来,笑着检查花屠捂着眼睛的手有没有露出缝隙。“怎么,我洗澡水那么好喝么?舍不得起来了?!”
见花屠没有反应,李慕乔突然说道,“哎呀,老鼠,老鼠钻到水里面来了!”说着还玩笑地用手在花屠身上戳了两下,也不知道戳在了什么位置上,反正是软软的。
“啊?!救命!”花屠吓得大叫,也顾不上许多,忙钻进了李慕乔的怀里,环着他的脖子,抱的紧紧的,恨不得长在他的身上。
李慕乔这下子彻底乱了心智,一颗心在胸膛里跳个不停,房间里依然弥漫着氤氲的水汽,他感受着来自花屠的触感,温暖,柔软,仿佛还带着一股子莫名的香甜。他心动了,前所未有的心动,他也冲动了,从未有过的冲动。
他紧紧揽住花屠,“你知道么?事不过三,不要辜负了这样的你我。今晚,你就彻彻底底是我的了!”
花屠愣了一下,却没有说话,只是把李慕乔抱得更紧,紧到自己都没办法呼吸。她脑海中突然闪过很多片段,闪过了她背着头破血流的他跑过几条街的画面,闪过她和他在夕阳斜映的城门下拥吻的片段,闪过李慕乔衣衫不整躺在床上的片段,然后她的脑海里就突然煞风景地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脸,莫玉痕的脸。花屠不想再往下想,因为想到那个女人,她会觉得心痛,她不愿意在他面前表现得软弱,所以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就这么抱着她,闭上了眼睛。
那一晚,花好月圆,鱼水承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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