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院墙外面,我迟迟不敢推门进去,像是老鼠偷油一般,凿穿了墙壁,漏了些光亮在门口,照在身上,不安地来回踱步,心中却不断猜想。
院子里风吹过晾干折旧的蓝白色校服,响起了风吹衣袂簌簌的抖动声,搅乱了心绪。害怕顾霖他们不在家,我不敢贸然走进去;更害怕顾霖她们在家,推门进去面面相觑更加尴尬。
走到一边,靠着墙角,顺手拔了一株蒲公英,带了朵小花,却没有伞兵,现在还不是播种的时候。
坐杂草地上,草叶像硬刺一样戳痛了脚踝,猛地站起来,没有站稳,竭尽全力把全身依托在土墙上,最后还是弄出了撞击的声响。我拍了拍身上的墙灰,整理了一下衣服,可裤脚衣角上的褶皱还是没办法拉平。
“霖霖,外面是不是有人啊?”墙的那一头传出了一个慢慢悠悠的老人家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这一声像一针强心剂一样,顾不得身上弄脏了的地方是不是已经整理干净,便准备悄悄地回去了。
“谁回来我们家啊!”顾霖青涩的声音对比起老人家来显得非常有辨识度,但听她的话里却透露出一份斩钉截铁地语调来。
“你还是出去看看吧,奶奶脚走得慢。”老人家的话混着一停一顿拄拐敲地的声音,缓慢平和的背后隐隐感觉到一股苍凉的拖音。
“奶奶,你先回屋里面去吧,外面风挺大的。”顾霖的声音愈来愈清晰可见,想来她已经快步走出了家门,准备出门看看。
“你记得出去看看,是不是有人来了,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老人家的话不紧不慢地陈述着,像电影里旁白的解说者。
“我知道了,奶奶,你别急,我马上出去看看。”顾霖安慰着奶奶。
听着她们两人的对话,我才发现她们家平日里鲜有人登门,不免一阵唏嘘。
“如果有人敲门,主人家没人应门,这是很没礼貌的事情,你要记得。”老人家的声音已经有些散开了。
“我现在马上去,奶奶你放心。”也许是祖孙两人生活的久了,顾霖的说话方式也沾染了她奶奶的语气,不紧不慢却又张弛有度。
我不敢在多逗留,马上踮起脚步,快速而悄然地离开了这里,我必须要快,才不会被顾霖发现,她们家周围没有紧挨着的人家,貌似这一小片空旷的天地,仅属于祖孙两人。
回家路上特意绕了一个远路,经过虎子家,看见婶子拿着鸡毛掸子站在他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写每一个字,连我看着都感觉瘆得慌,但又不敢上前说嘴,实在是害怕这把火又会烧到自己身上来。
家里的屋顶上飘起了烟,不知道奶奶又在做什么好吃的。
跑回家里去,奶奶在灶台上做面点枣花馍,枣糕的香味已经渐渐成型,飘得院子里都是。看着奶奶的身影,不知怎么的,心里泛酸,无法言说。是否幸运,是看自己怎么想的。
以前,也许,我是缺爱的,比起很多人来说。
现在,也许,我是幸运的,比起很多人来说。
今天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在外面走累了,回到家里,能吃上一口奶奶做的枣花糕,心里实在是美滋滋的。
没过多久,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碰巧看着父亲母亲从外面回来,站在院门口,阳光洒在所有人身上的样子,温暖而和煦,渺小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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