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吃完早饭的白启，见今日风和日丽鸟语花香，便照旧带着棋儿和画儿来到水库钓鱼，却不曾想自己的常驻钓位竟然被人占了。

“驸马？这么巧，你也来垂钓？来，这个地方大，某让个位置于你。”

看着杜如晦这一番热情好意的样子，白启却是淡淡道，“不用了，我用的是抛竿，离得近了打你。”

说着，白启脚步不停，去了百米远的另外的一个灌木稀少坡度平缓的2号钓位。

然而，白启这边刚刚收拾好鱼竿饵料，杜如晦却收杆过来。

“驸马的钓竿很是与众不同啊？”

白启回头瞟了眼杜如晦，而后一边挂着饵料一边道：“我这是海竿，与你们的手杆不一样。”

“海竿？可是海钓鱼的鱼竿？那老夫可要仔细学学。”杜如晦自来熟的前观望。

白启见状，无奈的又看了这杜如晦一眼，继续将自己加了香油和仙人醉的虾粉拌面饵料挂在自己的弹簧爆炸钩。

挂好饵料后，将绕线轮逆止开关拨回正转位置，调整好曳力装置，旋转绕线轮，使饵团收离至竿尖下端一尺多点的距离。再右手握竿于绕线轮处，以中指和无名指夹于线轮连接背，食指第一关节钩住钓线、翻转出线环，弓步，回头……

“嘿，你退后点。”

杜如晦一怔，忙向旁边的闪了闪身子，而后便见白启顺势大力甩投向远处……

白启甩出一杆，收了收线，便将鱼竿固定在早就埋于地下的竹筒内，又准备第二杆。

杜如晦见状，前的问道：“驸马这鱼竿的鱼线怎么还带着个轮子？”

白启见这半拉老头非要跟你唠嗑，也不好不知声，便道：“这轮子叫做绕线轮，抛竿投钓可收可放，可近可远，这样才可能放长线钓大鱼。”

“驸马言之在理。杜某看驸马这线轮精巧的很，想来定是机关繁杂，不知出自谁之手笔，在哪里可以购得？”

白启随口道：“自己无聊，琢磨着做的，外面没得卖，一共就这六根，你若想买，一千贯一根卖你。”

杜如晦很是无语，感觉白启就是一个掉钱眼里的人，更感觉他就在拿自己当冤大头，一根钓鱼竿就敢要一千贯，一千贯都能买下好几个大鱼塘的鱼了。可再想想，自己夺人所好，人家找借口不卖你也是正常。过不，这是不是在暗骂自己是穷鬼……

白启将第六根杆子抛完安置后，也没去理会杜如晦，而是借着旁边的树荫坐在带来的马扎自顾自的喝起茶来。

白启就带了一个马扎，棋儿和画儿分站身后两侧，杜如晦这个“老人家”也只能跟着背着手观看着。

“听说驸马和关东世家们在做大生意，不知道杜某可否参与参与，以赚点孩子的学费？”

见杜如晦又主动开口找话说，白启却是看着水库的水面与海竿的杆尖，看都没看杜如晦一眼，淡然的说道：

“你京兆杜氏自汉便有‘城南韦杜，去天尺五’之说。你堂堂右相还在乎这点小生意？别在我这里哭穷，也别在我这里打亲情感情牌套近乎。你有空去操别人的闲心，还不如去操心操心你能活多久。”

杜如晦看着白启侧脸良久，却是看不出白启说的“别人”究竟是不是真的是那个别人。不过再一想到白启的“能掐会算”却又释然了，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

“唉，不瞒白驸马，杜某自知命不久矣，余有残躯，能再做点什么就做点什么吧，你说呢？”

自己打机锋就罢了，见杜如晦也还跟自己打了机锋，这就让白启很不喜欢。

“这天下，是不是定的是快了一些啊，让你都觉得了生无趣了？”

现在的杜如晦，在这公主府着实是没什么乐趣了。可听着白启这话，仔细琢磨了又琢磨，却是不知道白启这话的意思是否只是在埋怨李世民这天下安定后的过河要拆桥？还是在暗示着这安定的天下还有波澜？

“杜某也不敢想象，自陛下登基以来，逐一平定内乱，剿灭梁师都，败颉利亡突厥，至今也才用了不到四年的时间啊。

而这期间，白驸马虽然不显于世，却是功绩卓著。

陛下感念，之前还与杜某商议，待颉利入京后要初封驸马伯爵爵位呢……”

杜如晦选择退让着对着自己一番夸耀安抚，白启却是选择更进一步。

————

“杜相知道我不在乎这些名利的，之所以留下来耗费气运帮你们，也是看在这天下百姓疾苦的份。好在……”

说道这里，白启抬眼看向北方长安城的方向，声音淡漠道，“好在，现在终于不用了呢。”

看着白启那面色平静的侧脸，杜如晦却能清晰的够感觉到，白启这话可不止是因为现在的大唐成长起来了而不用再帮扶，这其中更有因其早就算到自己的不良意图，而心灰意冷不愿意再帮大唐的意思。

不过，现在大唐这只雄鹰已经翱翔于天际，用不用白启帮忙辅助也无所谓。

“白驸马为人内敛低调，不在乎名利，能和老夫在此颐养天年，不也是一件好事吗？”

杜如晦这话明显就是有些恫吓和试探白启的意思，说出口时，心里还微微有些紧张。

要说杜如晦现在已经不打算继续对公主府的产业下手了，现在的唯一目的，就是要弄清楚白启究竟是人是神。

可一向善断的杜如晦在公主府内探查了这么多天，却也并没能探查出这个让自己也感到崇敬的“江湖术士”的跟脚究竟在哪。

杜如晦内心虽然根本就不相信白启是什么神仙下凡，但却着实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白启就不是神仙。

白启见到杜如晦对自己是这样的态度，同样是有那么一点紧张，但心中早有预料，遂浑不在意的轻笑两声，淡然道：

“和你颐养天年，倒是怕你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呢。奉劝你一句，有时间还是回去多陪陪你的家人吧，顺便让人多给你画几张肖像画，也好让你的那些不肖子孙好好瞻仰瞻仰你的‘怀忠履义，身立名扬’，别转头便全都给忘了。”

被人说自己命不久矣，杜如晦倒是没什么反应，可被人说起自己子孙不肖，这却是让杜如晦一阵蹙眉。杜如晦在略作沉吟分析后，心里却是咯噔一下。

不管白启是人是神，白启这出口成谶句句应验的“大预言术”，杜如晦却是十二分的信服的，

说自己的子孙不不肖，那意思便是子孙不像自己，不能继承自己的家业。

而不能继承自己家业的，那只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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