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梅起身,垂首施礼道:“公子,这等粗活让少夫人亲自来做,怕是不妥吧。”
二表哥一双丹凤眼含笑看着我:“夫人自己定夺吧。”
芸儿忙道:“公子,要不我来替少夫人帮您擦吧?”
二表哥沉脸不语。芸儿吓得不敢再多言。
“无妨。我来就好。”我巧笑嫣然,轻移莲步上前,接过咏梅手里的布子,一抱裙角,蹲在地上,仔仔细细擦拭起来。
如此如兰如桂的少年郎,为他擦靴又何妨?
此时,章凤已请了店家出来。说是请,却与押着无异。店家磨磨蹭蹭地走在前面,章凤手按腰间佩刀紧跟其后。
“跪下!”章凤厉声喝道。
店家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乱转,看看二表哥又看看我。
二表哥双眼阖上,靠着椅背,伸直双腿,任由我给他擦靴子。真是无比惬意。
我擦得无比专心。
店家质问:“小人一介良民,并非作奸犯科之辈,为何要跪公子?”他声音听着洪亮,却微微有些颤抖。
我想起父亲审案时,那些狡辩的案犯,手下不由得就一重。
二表哥一张俊脸顿时有些扭曲:“哎呦,你,你,莫非想谋杀亲夫不成?”
咏梅佑安齐声惊叫:“公子!”
芸儿担心地小声叫道:“姑娘!”
董诚章凤端着脸,一边一个站在二表哥身侧,手搭腰间配剑配刀。
我抬起头,看着二表哥“嘿嘿”笑了一声,道:“对不住了啊,官人。”扭头阴恻恻地冲着那店家一笑。
店家眼角抽了几抽,小眼睛眨巴一下。
二表哥忽然幽幽叹道:“夫人啊,若不是你手下留情,恐怕为夫这只脚便要废了。哎,悔不该让夫人亲自动手啊。”
我站起身来,一把将布子抛给芸儿,道:“留着备用吧。”而后,微微弯腰,用手指轻轻弹一弹裙角上的浮尘,笑靥如花地对二表哥道:“官人呀,妾身别无所长,只是幼时曾拜一奇人为师,专攻指上功夫。他说小姑娘家家的,学几招必杀技防身便可。”
二表哥直起身子,忙不迭地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董诚不动声色地看着我二人。章凤,咏梅,芸儿均目露惊讶。只有佑安一脸向往地道:“少夫人何时闲了,能否教教小的?”
我摸摸下巴,盯着店家笑问:“敢问店家来此多时?”
店家嘴角抽搐,结结巴巴地道:“时日已长,具体小人却记不大清了。”
二表哥温柔地笑笑,道:“是吗?夫人你看,店家他记不清了,如此这般,该如何是好啊?”
我笑意盈盈盯着店家:“无妨无妨。”说着,两手交握,交替活动指关节。
店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了几个头,伏在地上,道:“公子夫人,小人前些日子才来此。”
“来此做甚?”二表哥头也不抬,懒懒地问了一句。
“自然是卖,卖茶啊。”店家结结巴巴地道。
“是吗?”二表哥抬头,含笑望我一眼。
我柔声问道:“只是卖茶而已?要不您给瞧瞧,我们那两个马夫大哥倒是怎么了?”
店家伏在地上不敢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