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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卢盛文书房的隔壁,一间幽暗的房间里,就坐着那位刚被买来的年轻女子。卢盛文出门前说的话她全都听到了,而且听得清清楚楚。但是,她脸上却没有出现一丝波澜,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她像个死人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天已经完全黑了,房间里点着一支细细的蜡烛,黄豆般大小的烛头发出微弱的亮光,那可怜的光无节奏地、不安地跳动着。姑娘投射到墙壁上的影子被烛火拉得很长,到最后都变了形状。

姑娘的意识仍处于一片混沌之中。自从出事以来,她就没有了意识、没有了思想。她像个木偶似的被人带来带去。她忘记了哭泣,也不知道反抗,她失去了一切自主行动和自由思维的能力,就像她此刻瘫痪在床上的父亲一样。

她的神经是麻木的,她的大脑是空白的,就连她周身的血液也仿佛凝固在了那个灾难降临的时刻。她不知道眼前这一切究竟是如何发生的,她更无法辨别自己现在身在何处。她模糊了时间的概念,也失去了空间的认知,她甚至不知道此刻的自己究竟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她唯一能记得的是正月初五那天,在那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傍晚,当夜幕快要降临的时候,她在毫无征兆、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脱离了原来的生命轨道,被命运之神残忍地抛弃了,抛向了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正月初五一大早,苏老爷带着女儿苏云卿、儿子苏云铭一起来到夫人房间。按照民间习俗,初五这一天全家人要围在一起吃饺子,俗称破五,意为“送年”之意。

夫人的病终于在这两天有了点起色,不仅可以睁开眼睛看人,还能偶尔进食一点米汤了。夫人病情的好转给这个被愁云笼罩了多日的家带来了一丝迟到的节日气氛。

吃过早饭以后,周管家按照之前的计划,开始着手更换府中的佣人。这项事务他几乎每年都要做一次,因此整个过程非常顺利。府中新来的佣人都已到位,他只须把他们分派到各个岗位上,再由原来的佣人带着,一对一地仔细教导清楚,最后再由周管家一一考核,考核通过后新人到位,原来的佣人领银子走人,整个过程就算完成。

苏云卿在母亲房中服侍了半日。苏老爷见女儿日渐消瘦,心疼地催她回房休息。为了不让父亲担忧,苏云卿在丫鬟月儿的陪同下回房休息了半日,于傍晚时分又来探望母亲。

她坐在床塌前,凝视着昏睡中的母亲,她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母亲的脸。母亲的脸光滑细腻,只是在本应乌黑的头发上过早地增添了许多白发。

苏云卿知道这些白发的由来,它们多半是因为一个人,一个她虽然从未谋面,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这个熟悉的陌生人牵动着这个家,也牵动着家里的每一个人,特别是她的母亲。为了这个人,母亲不知流过多少泪,熬过多少不眠之夜。

正当苏云卿望着母亲出神之际,苏老爷也来到房中,父女俩坐在床塌前,一起望着病中的妇人。

“要不要再去请郎中过来看看?”苏云卿问道。

“现在请的都是远近闻名的郎中,”苏老爷答道,“他们说了,你母亲这是急火攻心,再加上长年惊惧、忧思所致,所以只能慢慢调养,急不得。”

“母亲到底因为什么惊惧?你们在害怕什么?家里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苏云卿再一次发出了询问。“如今母亲都病成这样了,父亲还要对我隐瞒多久?”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用多问。”苏老爷生气地答道。

“可是我已经不是小孩子啦……”

“跟你说不要问就不要问。”苏老爷打断了她的话。

见父亲发怒了,苏云卿只得低下头,不再说话。

过了片刻,苏老爷缓和了声调说道:“郎中说了,近期不能再让你母亲担忧了,所以你也要高兴起来,总是这么愁眉不展的,若是被你母亲看到,又要让她难过了。”

“知道了。”苏云卿低着头说道。

父女二人的说话声惊醒了昏睡中的妇人。她慢慢睁开眼,看到丈夫和女儿都坐在身边,费力地笑了笑。

一阵响亮的鞭炮声从远处传来,苏云卿知道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周管家因为一直等不到云铭回家吃饭,就过来问苏老爷,之后得知,云铭一大早约了两个朋友出去游玩了。

苏云铭比苏云卿小三岁,是苏家姨娘所生。但他从小却和夫人的感情更深。在夫人生病的这些日子里,他和云卿一样,都寸步不离地守着母亲。

因为夫人的病有了起色,苏老爷便想让在家憋闷了多日的云铭出去散散心,于是吃过早饭后就让他出门了。

此时天色已晚,却仍不见云铭回来,苏老爷也有些着急了,就让周管家打发两个仆人出去找找。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周管家领着一个少年人走进了房间。苏老爷一见是和云铭一起在公学里读书的柳家公子。柳公子与云铭年龄相仿,二人又常有来往,因此关系非常要好。

不知为何,平日里斯斯文文的柳公子今天却是一副衣冠不正的样子,而且在他白净的脸上还有几处明显的抓痕,好像刚和什么人打过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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