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晓离开这北镇抚司后,并未直接回府,而是去了景府。次肖晓顺着景首辅逃难时受伤留下的血迹来到此地,并非是为了去拜见景首辅,而是去见了景志才。此刻他来到景府,乃是为了另一件事。
肖晓在景府门口通报过后,便有一位小厮前往府内。不多时,那小厮便领着一位身穿着一袭白衣孝服的公子来到这门口。多日不见,那人的变化虽大,但是肖晓仍然认出这便是昔日多次与自己在萍院喝酒的景志才。如果是熟识景志才的人站在这里,定然会为景志才如今的变化感到惊讶。昔日里只顾着花天酒地的花花公子,如今正满脸悲伤地主持这偌大个肖府的。景志才看见肖晓,眼神里透过一丝的不易察觉的神色,但也转瞬即逝,悲伤的脸挤过一丝难看的笑容,轻轻地说道:我道是何人,原来是肖公子,今日怎有空到我府了。肖晓只是淡淡地回答道:前日来此,在下未能给三位遇害的公子一炷香,心中不安,今日特意来此,想要略表心意。景志才回道:无妨,前些日子,锦衣卫的人把家兄的尸体运往了北镇抚司,前两日方才还给我们,既然肖公子有如此心意,还请进来一叙。
肖晓与景志才并肩走在这景府的小道,只见这景府此刻已被一片素白所包围,大堂已成了灵堂,景志才的三位兄长此刻正躺在这冰冷的灵堂,因为京城处于帝国的北方,此时仍处于冬季,今年的冬天仿佛格外的寒冷,但天空却没有下一片雪花。面前的三具尸体保存仍然完好,脸的血迹也已被清洗干净,看去格外的安静,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这景成儒乃是当朝首辅,想要巴结他的人自是不在少数,如今他的儿子死了,肖晓只看见的来来往往的各级官员哭的是如丧考妣。一个个跪在这灵堂之前,读着自己撰写的祭文,泪水说下就下。
此时景志才游走在诸位大人之间,言语得体,应对自如,倒是让这肖晓心生敬佩。敬佩这灵堂已成了个现成的戏台子,每一个戏子都表演得如此完美,当真是让自己看了一出好戏。
此时,肖晓佩服的东西一共有两样,一样是这些个达官贵人不愧是在官场磨砺多年的老油条,有些人可能都没有见过这死去的三位公子是什么模样,却能让眼泪说下就下,一个个写得悼词情真意切,仿佛真的与这景府三公子生前有过亲密交往一般。当然这些人中也有些人演技不佳,眼泪哭不出来,只能用袖子遮掩,只是一个劲的干嚎而已。另一样便是这景志才,前日子里还是个花花公子的纨绔模样,短短几日便变得如此儒雅,待人接物皆有独到的方式,整个肖府都被他安排的井井有条,不知是景成儒景大人这几日心血倾注教育得好,还是他天性本就是如此,只是作为庶子被压抑住了而已。
忽然,景府深处传来一女子尖利的叫声,景志才带着人急忙跑到声音传来的地方,只见一中年妇人被一根白绫吊在屋内,这妇人身着一身白色的孝服,旁边有一张跌倒的椅子,一位侍女此刻正吓得瘫倒在地,刚才那声尖叫正是这侍女发出的。众人慌忙将这妇人放下来,却发现这妇人早已断气多时。景志才赶紧差人前去请自己的父亲来此,这位妇人便是景成儒的元配夫人,此刻众人皆在一旁窃窃私语,大都认为这位夫人因为三个儿子命丧黄泉,觉得此生无望,便也随三个儿子一起去了。
此时肖晓却在仔细观察这景志才的反映,只见他神色慌乱,眼神虽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但更多的是一种迷茫和不解。不一会儿景成儒随着这几位小厮来到这,看见与自己多年相濡以沫的夫人躺在这冰冷的地,景成儒只觉得天都要塌了,此刻的他踉跄的步伐,走到这夫人的尸体,长嚎一声:夫人!瞬间老泪纵横流了下来,景志才知趣的闪到一旁,带着一众仆人把周边的人统统的赶走,只留下景成儒与一个老妈妈待在屋内。
肖晓走时,听见那跌倒在地的侍女带着一丝哭腔和景志才诉说道:“少爷,刚刚夫人差小的去看看诸位公子身旁的花圈安置好没有,我便去了,正巧碰见了大管家刘福,他给了我点碎银子,让我去街买点公子生前喜欢吃的糕点带过来,没想到,等我回来后,夫人她便寻了短见。这可不关我的事啊。”
景志才则一边宽慰着这位侍女,一面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周围的仆人。
在刚才的一片慌乱之中,肖晓却注意到了那夫人脖子的异样之处,但这一切都与肖晓无关。
过会儿,肖晓在景府待了片刻,便起身告辞了。
和肖晓预料的一样,肖晓走后,景志才代替景成儒将府内的客人统统送出了府中,而且景府没有因为女主人的突然离世而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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