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棠把包子递给他的时候，明瑾都是怔楞的。

女儿还小，竟然都知道把好吃的留给他了？果然张大娘说的没有错，女儿都是家里的小棉袄，但是偏偏这个世界注重的是儿子呢。

他却是没有任何重男轻女的思想，看着女儿懂事可爱的模样，蹲下身子给她梳理了头发，绑成了两个小揪揪：“棠棠自己吃吧，爹爹已经吃过了。”肉包子也是肉，为了女儿的未来，明瑾甘愿不吃肉，保佑女儿顺遂平安。只不过这种事情，没有跟女儿说的必要。

明棠蹙着眉，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明瑾：当她是傻子吗？

这肚子里咕噜噜的叫着，难道还能是吃多了，所以叫？她是生病了，又不是耳朵坏掉了！

倔强的伸着小手，直勾勾的盯着明瑾。

明瑾感受着面前包子的香气，还有一直在不舒服的咕噜着的肚子，咽了咽口水，却还是摇了摇头：“留着棠棠中午吃吧，爹爹给棠棠做好吃的，棠棠在院子里自己玩吧。”说着就是吧牛皮纸袋子收到了旁边的木质橱柜中，丝毫没有吃一口的意思。

明棠不解的看着明瑾，明明肚子都那么饿了，为什么要忍着呢？活在当下不好吗？就像是她的房子财产还有美食，都还没有来得及享受就挂掉了，这样子真的好吗？

趁热享受不是最珍惜食物的做法吗？

看着明瑾，明棠憋着小脸一脸的不高兴：“不吃就算了。”说完就是去抱着一个大甜瓜，做到院子里去了。

明瑾看着气鼓鼓的跑了的小姑娘，看了看包子的方位，一脸的温柔。

小姑娘会疼人了啊！

他小时候吃过更好的，现在自然是不会馋这点东西。在大户人家，即便是庶子也试过的比平民老百姓好得多了。这也是为什么很多穷人家的女儿都是上赶着要去大户家里，哪怕只是做妾。

想到曾经的生活，明瑾眼神黯淡了几分。

若是还在那个家里，小姑娘怕是也不会过得很开心。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个吃人的家里是多么的可怕，他不就是这样子才有了今天的下场吗？

不懂得隐忍蛰伏，行高于人，众必非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若非当初太显锋芒，如今又怎么会落得如今下场？可笑的是，最初的警告，他是完全就没有意识到呢。

不过离开了那个前有狼后有虎的家庭，跟小姑娘相依为命，又有谁能说是不好呢？

做好了饭，菜在锅里闷着，明瑾也是走到了门口，坐在了小姑娘身边的地上：“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好久没看见太阳了？”

明棠一愣，随后点了点头。

确实是很久没有见到阳光了，毕竟她死之前是个宅女，即便是白天都是拉着窗帘伪装黑夜的那种，因为在黑暗里看电影看动漫玩游戏比较有感觉啊！

“雨下够了，就会晴天了，晴天太多，也是会下雨的。”明瑾拉着明棠的小手，开始讲故事。带有深意的故事，总是能够激励人的不是吗？

听着考生连续考了三年，没有放弃，最后高中状元的故事，明棠表情复杂。

确实是够黑暗了，但是用哪个准备科考的银两做点生意什么的，赚够了资本再去考不好吗？尤其是……还是已订婚了的妻子家里给的钱财，这样子不离不弃的妻子，最后八成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那么，爹为什么不去科考呢？”明棠问道：“是没有钱吗？”

明瑾听到女儿的话，也是呆了呆：“也不是……”钱，确实是没有，但是他不参加科考是另有原因。

如果真的考上了，毋庸置疑的是要跟家里共处于一个环境之下，那么他是不是还能够这么淡定的面对这一切就是未知数了。

“棠棠想让爹爹去科考？”明瑾的脸上带着几分的茫然，对以后的茫然，为当下的茫然，还有对明棠的未来的审视。

总不能让孩子就这样跟着自己受苦吧？

“我想当跌得当状元郎，骑大马，娶新娘。”明棠按照故事里面说的重复了一遍。

明瑾一愣，也是哭笑不得：“状元啊……哪有那么容易呢？”依稀记得，似乎也有那么一个人希望他出人头地，给他期待还有最好的一切。但是呢……保护着他的她不在了，他就开始被人暗害。谁能想到一家人会下手那么恶毒呢？

“新娘……棠棠有爹爹陪着不够吗？后娘是会吃人的呢。”明瑾垂着头，陷入了对曾经的记忆的痛苦挣扎之中。

他不会遮掩锋芒毕露是他的错，但是那些人不如他，所以就要不让他好过，这也是他的错吗？难道错的不是那些不补足自身，反而是去嫉妒别人的人的错误吗？

“爹爹要努力。”明棠蜡黄的小脸上写满了认真，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带着真挚。

只有努力才能出人头地，那才能多赚钱保证她的衣食无忧！她只是一个孩子，没有办法养活自己啊！

明瑾听着女儿的话，也是扯动了一下嘴角，却是怎么都笑不出来。

曾经那个女人也总是说他要努力，可是他努力的结果呢？不知道她泉下有知而今的一切会不会后悔曾经那么严厉地教导他呢？

“如果，年前攒够了一百两银子，爹爹就去参加科举。”明瑾思考了一下，揉了揉明棠的小脑袋：“不然棠棠在家里没有吃的饿肚子怎么办呢？我们要有钱才好啊。”

要是有钱，你还去参加科举做什么呢？

明棠撇撇嘴，心下对当今的物价开始进行怀疑，会不会这一百两就是现代的一百万啊？那普通人怕是很难才能获得这么多钱，还要科举……难道十年后再去科举？当个老头子状元？

“不是爹爹不肯去，爹爹也有顾虑，棠棠还小呢……”明瑾看着明棠满脸的不高兴，也是捏了捏小脸，没有一点肉感。他啊，就是个一无是处的读书人。百无一用是书生呢，现在就连自己的女儿都快养不起了，还被女儿嘲笑，真的是好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