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二章(1 / 1)薇若尼卡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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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现下要与谁打交道,攀关系,她挥的都是于府的情,霍的都是于柏岩的脸面。这想法令大太太从内心里战栗起来。偏此时冯妈妈有事要报,一见门帘挂着,屋头伺候的人都在外头,心里就直打鼓,不知那对主仆又在说些什么。但说起来,此事也有些着急,不说不可,故而进退两难。冯妈妈院中立了半天,守到王妈妈出来,招呼丫头进去服侍太太,见王妈妈动步要走,她才凑上去:“妈妈慢点,我有事要报呢。”因着上次避子汤的事,王妈妈见着冯妈妈就不爽利,虽也明白主子有令不得不从,但当时那种情况,如是冯妈妈脚程快些,办了也就办了,谁也说不得什么。说来说去,还是因为这老婆子和锦华院不是一条心。即使如此,王妈妈还是停住脚步问一句:“何事?”只脸色不那么好看就是了。冯妈妈自然识得,心中升腾起一股腻味,都是下人,谁又比谁高贵些,近来王妈妈总是如此,因她是太太陪嫁,是要贴心些,故而院中已有些许风言风语,虽还没谁给冯妈妈脸色看,但一些不爽总是有的。想到这里,冯妈妈收了心,索性慢慢道:“是这样的,妈妈,我今日晨起,到浣洗房去给太太...”慢条斯理一句话,还没说到一半,王妈妈已经有些不耐烦:“什么大事,你别罗嗦,”听到浣洗两个字,王妈妈便想到是不是又将太太喜爱的哪件衣裙弄不好了,“我这里还有事要出去呢,若不是特别要紧的就等我回来再说,若还不把稳的就再打听仔细了。”冯妈妈等的就是这句话,面露难色道:“也不是我要罗嗦,这个事是个小事,但也可能是个大事,要说把稳,我也确实还没摸清弦...”这次,她还没说完,王妈妈就挥挥手向二门边走去。望着王妈妈离去的背影,冯妈妈露出个神秘的笑来。看门的胡婆子觉得,这里头怕有故事,忙不迭便抽了个空儿跑去东跨院报信,收了芮姨娘这许多好处,一直没个回报处,浑身也是不得劲。芮姨娘正在房内歇息,倒没见她,雨竹立在廊下听了,抓了一把大钱与她,口中还道:“咱们记得妈妈的情呢。”胡婆子抓着钱两眼发光,哪还听得进别个事体,只口中喃喃道:“姨娘是贵人呢,我们轻易也是不敢打扰的。”雨竹笑送她出了跨院,才反身进了姨娘的房间。话说王妈妈这里拿牌子要了马车,一径出府,总算她是大太太面前的奶嬷嬷,过去在义兴侯府也是有点辈份的老仆,这才得以站到侯夫人面前去回话。樊氏显然正等着她的到来,刚看王妈妈行礼,便立刻挥手叫起,接着又压低声音道:“这孩子这样不懂事,你如何也不劝着些。”这话王妈妈有些不好答,只喃喃道:“小姐她那个性子,再有,再有大人有时也太过专断了些。”“这话也是浑说得的。”侯夫人连连摆手,示意王妈妈不要再提,“这次的事,侯爷也是气得不轻,芸娘这孩子,在家时好好的,出了门子这些年,府里家里也是治得妥妥当当,怎么临了临了,反犯起糊涂来。”侯夫人这样说法,显见得还是与妹妹贴心的,王妈妈倒不好驳,只得从旁劝解:“姑娘也是一片苦心呢。”倒把娘家时的称呼带出来了。樊氏听了,一掀眉头,声音也高了三分:“原我以为,就她一个糊涂,如今看来,妈妈你也是老糊涂了。”好一顿不客气,王妈妈脸都红了。“那于柏岩,现下是什么地位,平日里侯爷见他都是客客气气,怎么,她以为,还是过去那在侯府寄学的渔家小子,任她搓圆搓扁吗。”“前头他过来找侯爷说话,侯爷回来漏了几句,我听着芸娘所为很不像样。你回去把我的话,都传给她,让她好好改改她的性子,只看在几个孩子的面上。”这话很重,王妈妈吓得脸色发白:“那,那不能吧。”“如何不能,你瞧瞧她办的这些事儿,坏事又没坏到底,好事又没送人情。哪是大家所为。”说到这里,樊氏摇头,“不是我不疼她,事先不与她分说,事后才来料理她。而是侯爷实在气得很了,给我下了话,这次要治芸娘个心服,不然,反是害了她。”王妈妈几乎要抖起来,侯夫人话里的意思她一个老人自然听得分明,若是太太不改,娘家竟有也要不管她的意思了。想到这里,王妈妈径直跪下,连连向侯夫人磕头:“夫人,自您进了侯府,老太太去后,咱们小姐,那都是在您手里长成,经您一手调教的,又一直在您和侯爷的呵护关爱下,些许娇纵或是有的,但也不至于很离了大格。”“还不离了大格,”樊氏斜倚在扶手上揉着太阳穴,“你看看她干的事,要说咱们这里,庶子庶女值不得什么,若是能为平儿铺路,反倒是他们的造化。以后平儿兴起来,能不拉拔他们吗?倒比他们自己在府里外头东迷西撞的要好。”“可你们于家那个,嫡亲的小姐,又不是自家生的,人家好好来拜寿,芸娘她怎么就敢。”说到这里,樊氏又坐直起来,声音也大了。“娘家能让她做任意施为,婆家能一样吗?”樊氏一针见血。王妈妈语不成调,头都要磕破,想想这一路走来的种种,怎么就走了这么远了,回想起来,竟有些后怕。浑浑噩噩回到于府,想着如何把侯夫人意思透给大太太,又不令她过分伤怀,王妈妈着实为难。深一脚浅一脚到了锦华院,大太太却并不在此处,一问才知,是鹤寿堂有事传过去了。王妈妈不知何事,正为太太担忧时,心中却突然警醒起来,若是往日,这样的事,打从自己进府时,便该有不知哪里献殷勤的婆子、丫头来报信才是,还有自己留在院中的青儿,哪会让自己都走到院子里了,才知道太太不在,如今这风向,似乎已经有些改了。这时,她突然福至心灵的想到早上出门时齐妈妈说的话,左右此时太太也不在,便令跟着出门子的小丫头,唤作果儿的,去叫齐妈妈来,自己先回了厢房歇脚。不一时,果儿独个儿回来了,王妈妈纵然有些心事,面色也不好看,“怎么,请不动她。”“不是,”果儿有些怕,声音颤颤,“齐妈妈不在,奴婢在那儿与蕊儿套了好半天话,蕊儿才说,齐妈妈去了鹤寿堂。”主子们不对付,小丫头自然也掐架,齐妈妈跟着太太去了老太太处,这没什么,总是因为自己不在的缘故。但齐妈妈的丫头怎么敢和王妈妈身边的果儿争呢,这是上下不分了吗,王妈妈冷笑,看来这老婆子是心大了,该得治了。正好,这府里风向不对,便先把这老鸡杀了给猴看吧。果儿那抖抖索索的样子,看在王妈妈眼里,实在是不入流。斥责两句,便让她下去了。王妈妈自坐着喝茶养神,想着现下大太太的诸般事体如何料理。过了好一会子,外头一阵喧嚣,料想是大太太回来了。果然,果儿又叩门进来,送热水给王妈妈净面净手,并服侍她将衣服换了,才慢慢往大太太那里去。实在王妈妈今日有些头昏脑胀,还未想好如何与大太太分说。谁料刚掀开帘子,一个茶杯便掷到王妈妈脚旁,王妈妈一不留神,差点滑倒。顾不得自己,王妈妈先回身将门阖上,口中急道:“太太这是怎么了。”心里暗暗觉得,太太最近行事有些失了分寸,只是此时不好分说,只待日后慢慢相劝。大太太手攥成拳,双眼赤红,刻意压低的声音听起来仍有些尖利:“妈妈,我问你,早上冯妈妈与你说了什么?”王妈妈本来是要先禀报侯府的事,大太太此时突然问起冯妈妈,倒让她打了个磕巴。“她?那时我急着出门...她只说了句浣洗,也没说清,”王妈妈心中突然一凛,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就要发生,“这是怎么了?”大太太噙着一抹冷笑:“是咱们院里的芮姨娘,早上去给老太太请安时忽然晕了,请来府医一看,才发现是有了喜脉。”最近真是邪了门了,只要自己不在府中,便总要出些妖蛾子,此时顾不上这些,王妈妈一叠声问:“那,那敢问老太太如何措置?”“老太太么,”大太太幽幽道,“自然是让我好好照顾芮姨娘,只是,有没有那么大福气,就看她自己造化了。”王妈妈心中一咯噔,若是平时,个把姨娘庶子算得什么,但现下正是时势不同,如何能再行险,又是老太太亲自给了话的,说不得王妈妈只得硬着头皮,把娘家意思透给大太太知道。大太太听得面色几变,正要说话,外头传来齐妈妈声音:“太太,芮姨娘醒了,要来给您请安呢。”这老婆子如何这样大胆,自己与大太太还在说话呢,王妈妈与大太太对视一眼,面现疑惑,大太太淡淡嘲讽:“你还不知道呢,老太太单指了齐妈妈料理芮姨娘诸般事体。”王妈妈心头大忿,只是此时也不是说话的时候,外头现摆着人呢,若再不接进来,怕就有话传到鹤寿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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