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晚春,一入夜便满城灯火锦绣,煦煦的晚风拂动檐下招旗,也摇落一树梨白。
谢长寄已经昏睡,乔嗔乍一走出医馆便觉得清风扑面而来,似乎还夹杂着几分凉薄的药草寒香。
她鼻尖轻嗅,脚步骤然止住。
顾行微…在附近?
虽不远处隔了一道桥灯火阑珊,可医馆附近唯一可以照明的便上檐角两处灯笼,如此黑灯瞎火的她一时间还真的不知道他在哪。
“师兄?”
乔嗔试探性的往桥前挪了两步小声开口。
“师兄你在么?我跟你讲我…”
她一句话还未说完,手腕便被人扼住,紧接着眼前视线一花,下一刻自己便被人握着肩背抵着桥旁的石柱上,被牢牢的钳制在了那人怀前。
要不是那人身上气息并不陌生,乔嗔吓得差点尖叫出声。
身前男子眉角沾着碎光,薄唇如同上了一层白釉般毫无血色,些许银发随着风被拂开,落在她脸上泛起细细的痒。
“师…师兄?……”
乔嗔怔住。他没走?难不成他半路上觉得越想越气,所以决定回来杀了他?
“阿嗔。”
他如此启唇轻唤她的名字,狭长的凤目里,银色的眸光沉醉而幽邃,仅一眼便叫人移不开视线,“随我回去。”
“回去?回哪里。”
“无论是何处都可以。”
“师兄,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乔嗔心跳得砰砰快,一半是因为美色诱人,还一半是因为害怕。
顾行微喜怒无常又不近人情,给乔嗔留下的印象就如同九天之上的神明一般,这样光风霁月的人讲出这般意味不明的词句,就好像做梦一般不真实。
像是有几分恼怒,顾行微半眯起眸子,紧紧禁锢在她手腕上的手松开而上移,威胁似的落在了她脸侧摩挲着。
“你以前不是总想同我一起么?”
脸侧贴上他微凉的指节,乔嗔心颤了颤,水色的眸子愈发无辜的瞪大,“可那是以前年幼无知呀,现在懂事了自然不会再那么任性的缠着师兄。”
乔嗔的眼睛颜色极其特别,一眼望去清澈而浅淡,像是掬着一捧流动的粼粼溪水。流光而灵气。
被她这样凝望着,顾行微眼底的光便越发幽邃寒彻。
“那人的性命,有那么重要么?”
乔嗔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顾行微说的应该是谢长寄,她本来就一团浆糊的脑子更乱了,“怎么说好歹也算是朋友,而且以后说不定还得靠对方关照,自然能救便救……”
“你喜欢他?”
“谁??”
不是讨论救人吗,怎么就突然扯到情情爱爱上面去了。这就是神仙的脑回路吗?她果然一句也跟不上。
被这样压在桥上委实不太体面,甚至有点奇怪的暧昧。见顾行微不说话了,乔嗔便偷偷的往旁边蹭想先摆脱钳制。
她这么一动,顾行微便骤然俯身。银发的仙人五官眉目疏冷似寒玉雕琢,在月华下惊艳得似是月神谪仙临世。
明明是这样一张禁欲清冷的脸,薄唇里溢出的每个字却都沾染上了过重的凡尘气息。
“喜欢他,还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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