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念循循善诱,“你放心,你永远是史家的大功臣,全族人都会尊敬你爱护你,你老了会有子侄辈为你养老送终!我们正打算给你修一个乡君石碑,将你的美名传扬天下!等你守节到四十岁,就为你向朝廷讨得一个贞洁牌坊!你的光辉事迹会令人口耳相传,人人都会夸赞你的德行!多么美好前景啊!留在娘家当一个尊贵的贞洁烈妇,是不是比去受什么婆婆气、七大姑八大姨的气好十万八千里!你为什么不干呢!这是族里别的姑娘想也想不来的好事啊!”
史二老爷目龇欲裂,却不是对着史念,而是对着史忠,“你你你,你就是这样这样打算的,大哥?”
史忠皱着眉头,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史秸啧啧一声,“那么喜欢贞节牌坊你怎么不给自己挣一个?左一个妻子进门又一个小妾入门,自己风流快活倒要求别人贞洁,好一个双重标准!自己都做不到有脸让别人去做?你就是这样挑动大家一起来压迫我的吧!利用群体力量,彻底压服我,让我乖乖听话,成为你的提线木偶!永远嫁不出去,在家里当小姑子,美其名照顾我,实则要将我压榨到死了都不得安宁!那么会打算盘你怎么不去钱庄当账房先生啊,把里面的钱全搂出来给全族人造福呀!
在外屁本事没有,对内却充老大!脸皮厚如城墙,毫无廉耻之心!标准只用在别人身上,不用在自己身上,连朝廷封的乡君说打就打说杀就杀,你以为自己是这里的土皇帝能一手遮天呀!好声好气地求我,施以恩义于我,说不定我会因为怜悯之心愿意提供好处。可想强逼我,和我硬碰硬,那不巧了,我史四可不吃这一套!从今天起,给族里的供奉没了,各种便利不会给了,统统都取消了!要想消除我的怒火,除非重新选择品德高尚的人担任宗族耆老,否则免谈!”
“史秸,你一个嫁不出去的赔钱货,你以为你是谁,能左右宗族的人事!你连自己的家都保不住了,还在这里给我上蹿下跳!”史念转头冷冷地看着史二老爷,“史义,你妻夏氏善妒,自己无子,却阻碍怀有身孕的女子为史家绵延子嗣,她犯了七出之罪,现在我代表家族将她休弃!以后你们就不是夫妇了,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休掉夏氏之后,我令你迎娶李氏为妻,不得有误!”史秸一震,想起夏氏之前流露出要纳妾生子的态度,嗖地一下看向父亲。
史二老爷张口结舌,“不是……不是……我没有……怎可能有孕……”
史念得意地道:“那么多人亲眼看到你从李氏的房间走出,你赖是赖不掉的!人家黄花大闺女,如今又身怀有孕,你不娶她天理难容!好了,婚书我都给你出具好了,等会儿你回去就赶紧筹办婚礼吧!”
史二老爷无措地道:“小四,我是被害的!我根本就不知道那是李氏的房间!我吃醉了酒,有人故意引我到那个房间休息的!一觉睡死,第二日早上起来,我才发现……这完全是一场阴谋,是针对我们家的大阴谋啊,我真的没有干对不起你娘的事!”
史秸道:“爹,你说的可都是实情?”
“当然,千真万确!我什么都没干!那村姑长了满脸大麻子,看着就渗人,怎么可能怀孕!”
史念笑道:“长得不好看但是能生儿子啊!那夏氏好看,生一串丫头片子,顶什么用!丑妻有福,知道吗!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史二老爷跳起来,“想都别想!谁知道是不是你的种,搞大了小妾妹妹的肚子,栽赃到我头上,好让你儿子来谋夺我的家产!我可不当活王八,不管老子的事!”
史念笑道:“那可就依不得你了!大家都有目共睹,孩子肯定是你的,狡赖是没有用的!”
“共睹你妈的屁!是围观了老子脱麻子脸的衣服,还是亲眼看到老子对她活动身体呀?关在一个房间就能证明那野种是我的吗,你看见老子把孩子种进她肚子里了吗?”见史念瞪眼,喊道,“别和老子扯那些瞎玩意儿!就算你说你亲眼看到老子也不信!老子屁股上长几颗痣可知?若是说出来,说不定还有几分信服力!”
全体人听到这种话不由都嘴角一抽,这种话,也就只有他史歪嘴敢当众说了。
史二老爷阴阳怪气地道:“啊,你当然不知道我有几颗痣,因为你从来没有亲眼见过!但你一定亲眼见过麻子脸的屁股有几颗痣嘛!哟,你欲言又止什么?是说女上男下,所以只看到麻子脸的了?这种私房活儿你这种老不死的干得出来,老子可没这爱好!那就是你私下观摩过好多回,更隐秘部位的痣说不得都说得出来呢!来来来,说几个听听,大家都是老爷们儿,乐呵乐呵!”
噗嗤!
有几个小辈忍不住就笑出来声!
史忠简直目不忍睹,这个老二,怎么当众说这种话,还是当着女儿的面前说。
史念脸都绿了,“什么几颗痣!史义,当着你女儿的面,这种荤话你都说得出口!”
史忠呸了一口,“你都做得出来,我为什么说不出口!想硬在我头上栽绿帽子,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有没有那个本事!”
史念恨声道:“你坏了人家的名节,就得娶她!要是不娶,明天就去衙门告你始乱终弃,坏人名节!”
史忠跳起来指着史念的鼻子骂,“去去去,赶紧去,不去就不是人入的!这辈子老子都没吃过亏,还能吃这种哑巴亏?你们不要脸,老子比你们更不要脸,惹毛了我,老子去直隶去告你诬告陷害!一个反坐罪名,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涉及到男私婚嫁上的事,一向都是家族内部解决,除非闹出了人命,谁会跑去告官。官老爷要是连这些鸡毛蒜皮的事都要解决,那每天还有时间休息吗。而且更重要的是丢脸,谁会将家族内的丑事宣扬到外头知道。
可见史念只是吓唬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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