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秸连忙道：“不是不匀给夫人，而是这花儿娇贵，等闲人养不活。高价买去，几天就枯萎衰败，这买卖我是觉得合算，你就不觉得合算，说不得背后骂我赚黑心钱，秋后找我算账不是？到时我耳朵红了又红红了又红，也不知道谁在背后骂我！”

大家都笑了，“姑娘好口才，这样一说我们更想买了。花养不活好办，不是有人嘛。你要是大方呢，不如买一送一，把花匠一并送做人情；要是小气，那也成，就出了身价银子买呗。如此哪个会骂你。”

史秸扶着夫人太太们坐下赏花，“那我可更舍不得，花匠是我家百芳园的根本，送了人谁帮我养花？更何况我手底下的花匠都是自由人，又不是卖身我家的奴仆，可做不得他们的主。厨子最爱食客夸饭香，花匠最喜看客赞花靓。大家既爱这些花儿，我要是不回馈一二，着实对不起这份喜欢。要不这样，不买卖纯租借。配了花匠维护，展览几日，租期届满，然后再还与我。”

只听说租房租车租轿，还没听说有租花的。

这模式听着简单，可好东西私藏最好，只能看却得不上手委实有些意难平。

史秸笑道，“大家喜欢花儿不假，可术业有专攻，这花期最多也就一两个月，花了巨资买去枯死就可惜了。若是租赁，以后家中各色鲜花常来常往，一年四季都有花香，不是更妙？”

这里头的谁都不是缺钱的主儿，心里想的还是买。不过先前史家人根本不松口，这会总算有人说话活泛些，倒不如接下话头，“租赁是个什么租法，价钱怎么算？”

“一盆押金二百两，租金每日二两。”史秸举起手指头，“花非是百芳园原因折损或实在喜欢希望被留下了，用押金抵付。同时，凡租下我家花盆者，可以免费入百芳园赏花踏青，再有风雅者，等我们规划铺陈出亭台楼阁，摆酒吟诗作画也可使得。”

听到这里，众人的目光反被添头吸引去了，“怎么百芳园不光是养花园子，还能摆宴请客吗？”

史秸道：“正是。若非花儿不是很成规模，怕堕了百芳园的名头，今日酒宴势必要在那里摆的。”

众人听得心痒痒的，“怎么就不在百芳园摆席，这样我们也得见着花海美景了。”

“才铺排开呢，花的种类多，但是都不成林，去了恐各位扫兴。目前摊子只扯得这样大小，等秋冬来临，金桂腊梅红梅白梅织成花海香田了，再发帖子请大家来，到时还望赏光呢！”

“来！一定来？说得那样好，不来岂不是可惜！”

张庄头和老夏头带着人亲自坐镇守着二十二盆鲜花，连眼睛都不带眨一眨，生怕损了花儿，快到手的银子飞了。

从年前开始动工，到今日也有四个来月时间了，银子如流水一般花去，却总不见得一点回报，史秸这个东家不急，底下人却急了。要是百芳园虎头蛇尾，因经营不善垮了，不就应了外头那些碎嘴子说的小姑娘一时兴起过家家，史家会赔个精光的话。

若是垮了，底下人衣食没着落是一回事，小姐们的名声就败掉了。他们领的工钱在众人之上，一直没拿出成效，每每生出心慌感，觉得对不起这份钱。就是看在拿到手的工钱份上，张庄头和老夏头也不愿意东家名声受损，因此日日求神拜佛祈求财神爷施手拉姑娘一把。

史秸给了他们小心谨慎的眼神儿，陪着大家一起赏花吃茶说话。

脱身的史秄史秿见史秷史秾脚不沾地在安排宴席琐事，顺脚过去帮了一下忙，然后陪同年纪大些的未婚姑娘去史秋房里说话。

史二爷和夏氏两口子一个陪着男人们吃酒作对，一个没事人一般吃闲茶，惹得旁边的太太们笑道：“两口子太会教孩子啦，几个女孩儿个个都能独当一面，连最小的都会管香油炮竹了。我家孩子这个年纪只会撒娇玩耍，要是有你家姑娘这般能干，我也愿意当老封君，任事不管任事不理呢。”

夏氏温温柔柔地道：“你们是不知道我，最不爱料理家事的。这么不中用，女儿再不立起来，家里就乱套了。”

“哪里哪里，你这样教孩子才是正理！管他对错，放手去做，练着练着自然就能干了。我看我要跟你学着些，事事身先士卒养的孩子也懒散。”

“我哪里会教，就是自己不会才让女儿去做，如此才得提前享女儿福嘛。”

海外奇花注定成为当下最流行话题，只凭喧宾夺主盖过史秋这个新娘的态势，便知明日的爆款话题什么。

史秸抱歉地道：“大姐，选来选去，就你的婚宴是最合适的亮相时机。赚了钱是高兴，只是盖过了婚礼主题，到底对你有些亏欠。”

史秋满心肠都是今日拿到了四千三百九十九两押金定钱，百芳园头笔生意做成的好消息，连自己都忘了现在是婚礼前夕。

不由笑道：“自从你画稿子挣了钱，姐妹们浑身都是铜臭味，方才我连自己的婚礼都忘了。如此下去，过不多久，大家跟着你改名叫铜臭山人一二三四五六好了。”

“就是就是，”史秾笑道，“招待客人是其次，我总是把话头往我们的花儿上引，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心里只有钱一样！”

史秷掐着手指头算到，“一盆二两，二十二盆四十四两，一个月下来就是一千三百二十两！天呐！就凭这几盆花儿，我们家就要发大财了！那以后还种什么地，全部拿来种花儿好了！”

史秸摇头道：“这只是开始为了打开名声而已，以后花儿多了，就不值这个钱啦！”

史秾道：“那就不种那么多，严格控制数量嘛！”

史秸点了一下史秾额头，“世上并无绝对秘密，以后养花儿的技巧总会传入民间，又不是什么高尖技术，怎可能你想多少就是多少。我们的目的又不是在这个上头，不要因噎废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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