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宁吃了午饭,借口出来走走消食,在院里走了几步,便趁人不注意偷跑出了梁王府,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
偶尔又几个衣衫褴褛的人向她伸破碗,祈求她的怜悯。白宁想给他们钱,但摸了腰,没带钱袋,小青也没有跟出来,她只能尴尬的笑了两声。
乞讨的人见白宁没钱给他们,刚才还可怜兮兮变成了不屑和生气,对白宁翻着白眼。
白宁无辜,她并不是逗弄他们的意思,只是真的没有带钱出来,翻脸的速度这般快,理直气壮的,是把乞讨当成神圣的了吗?
这是他父皇的江山,病弱,民不聊生,内忧外患。锦衣玉食成长的白宁不了解他们,觉得他们可怜,又为父皇忧心,可也有种被怠慢的委屈感。毕竟,她是公主。
骆洛并不敢太靠近梁王府,看见白宁一个人偷跑出来后,就在他们第一次遇见的地方等待,在那里,假装在寻找着什么。
白宁内惆怅,从梁王府一路过来,来来往往的人脸上多半都是奔波生计的疲惫。远远的看到熟悉的人站在小摊贩前询问着什么,白宁以为自己看错了,急急得跨前几步,确定自己真的没有看错后,兴奋的跑过去。
“楚洛!”她喊着。
骆洛闻声回头,白宁迎风跑来,不顾形象,裙袖翩翩的,停在她面前,小喘:“楚洛公子,午好!你在这里做什么呀?”
“宁玉姑娘,午好。我在寻个人。”骆洛说:“你怎么一个人?不带个侍女,可不太安全。”
骆洛闻到白宁身上散发的桂花香,甜甜的,很怡人。
白宁摆摆手,颇为得意:“我也会几招防身术的,楚洛你可别小瞧我了。啊,对了,你说你在寻人,寻谁呀?”
“我打听到了姑姑去世,外侄流落,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怎么样,所以在焦急寻找。只是现在这世道,我担心他被别人骗去拐卖,我又一人势单力薄,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他……”愁眉锁眼,语气忧忧。
白宁似感同身受般,心里也跟着担忧,想着为他解愁,于是天真的说:“我和楚洛你一起找吧?”
“不麻烦宁玉姑娘了吧?你一个人出来,父母担忧,还是快点回家去吧。”
“不打紧的,我就是爱讨玩,我父母早知道了,况且不是有楚洛你在我身边吗?你会保护我送我回家的,对吧?”白宁看着骆洛,眼神期许。
触到她干净纯粹的眼神,骆洛不敢凝视,错开她的眼睛看向别处,她说:“那……宁玉姑娘要跟紧我。”
白宁从来没有过的开心,不管是以前偷跑出宫的那种愉快,还是逃婚成功的那种欢松,都不及此刻的欢喜。
雀跃的跟在他的身边,白宁问:“你外侄叫什么名字啊?多大了?”
“乘风,十岁。”
“十岁,那他应该这般高吧?”白宁伸手在胸前比划一个高度。
骆洛点头。余光瞥到脏兮兮的人从小巷里冲出来,以迅雷之势在他们两人间飞走而过。
白宁被吓得呆住,腰间的汗白玉佩被一把抓住拉扯。乘风飞奔离开,骆洛见白宁已经呆住,自己也假装后知后觉的追了出去。
乘风赤脚奔跑,回头见骆洛快要追上,慌忙的把汉白玉佩丢出去。在玉佩快要落地摔碎前,骆洛不顾一切的扑了出去,伸手接住玉佩,自己却在地上滚了几圈,故意的让左手臂摩擦着撞到东西。
骆洛听到一声闷响,接着手臂剧痛。
“楚洛!”
骆洛在地上,许久都没动弹,白宁心情高悬着,在看到骆洛手臂血色渗出,他痛得咬牙,脸色苍白,白宁哭了,眼泪不停的掉下来。
“你有没有事呀?哪里疼?你为什么去接玉佩呀?碎了就碎了,你不用这样不顾一切去接的!”
“这玉佩……我觉得对你很重要。”骆洛压抑着语气里的疼痛,右手撑着地慢慢站起来。
白玉佩上沾着他手心的血,白宁接过,紧握着,黏腻的凉:“你受伤了,流血了……”
玉佩是白宁的父皇送给她的,没有多么的重要,但因为是父皇送的,她一直戴在身上。她是父母呵护得毫无心计单纯天真的公主,世间还有太多事情她没经历过,所以当看到骆洛为她受伤,白宁既胆战又心动。
用手帕轻轻压着他的伤口,白宁抽泣着,忍着眼泪。骆洛倒有些愧疚了,挺好的女孩,被她骗成这样,可一想到自己要完成的事,她狠心。
“我没事,这是小伤。”骆洛说:“只我钱袋丢了,想来是刚才被那小孩偷走了,把你的玉佩丢开,是想让我不早发现。”
“那可怎么……”白宁着急,脑袋浮现一个想法,抬头看了骆洛,坚定的说:“去我家住吧……不,那不是我家。不过你救了我还把我的玉佩抢回来,因此受伤,我表哥一定可以接纳你的。”
说着,不管骆洛答不答应,拉着他没受伤的手,往梁王府走去。
骆洛嘴角扬了扬,也没再假意矫情,只表演着难为情的表情。
跟着白宁走到梁王府门口,着急得团团转的小青看到公主回来,身边带着楚洛,着急慢慢变成疑惑。白宁没和小青解释,让她去请大夫,领着骆洛进了梁王府。
手臂没断,但伤了骨头和韧带,一段时间之内,骆洛的左手都会抬不起劲来。大夫给骆洛洗伤口上药,骆洛其实没有多疼,但为了博得同情,她极力表现自己疼痛的隐忍。
梁王妃早年就已经去世,梁王府现在由蓝伊打点着,听闻白宁把一个受伤的男子带回来,她把在看的舞裙收进箱子,而后去白宁那里。
白宁和蓝伊解释着骆洛的来历,蓝伊始终面带着笑容,优雅从容的,目光淡淡的打量着眼前英气而又有些阴柔的男子。
蓝伊笑说:“既然公子多次帮了宁儿,还因此受了伤,你是宁儿的恩人,公子就先住在府上一段时间吧。听宁儿说,你来青田是寻人?”
蓝伊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是大家闺秀的典范,骆洛却觉得她看人眼神不真,是个有城府的人。点了头,骆洛道:“是,我姑姑和外侄,但因为姑姑去世,外侄无人照顾,便流落在外,我现在一直在找他。”
“公子受了伤,也不便奔忙。”蓝伊:“府上有些人力,可以帮公子寻。不知公子的外侄何名?几岁?”
“乘风,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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