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许芜坐在空云师太的床上，空云师太手里拿着把桃木梳，左手将解开了的许芜的乌发握在手心，边梳边唱道：“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随着梳子穿过发丝，落下，空云师太接着唱：“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许芜一头青丝挽了个随云髻，她站在静心庵门前，望着观音像。

似能看到当年娘亲站在庵门前，是如何心灰意冷地进入静心庵，剃度修行。

临走前，娘亲说以后若没空就别再来了，嫁给安定后，要好好相夫教子，娘是已经入了佛门之人，对于世俗已无所流连，只愿芜儿一切安好便心已足矣。

“小姐”荔枝扶着许芜道：“咱们回吧。”

许芜点了下头，由着荔枝扶着她，往山下去。

从山脚到静心庵，都是石阶，马车上不来，来静心庵的女眷又多，雇不到轿子，故许芜和荔枝来时，是一步步踩着石阶上来的，走得累了便站着歇一会，这般走走停停才到的静心庵。

但上来时难，下山时便容易得多。

有风从树间吹过，鼓吹着许芜宽大的白袖子，在风中飘荡。

许芜伸手任风将她的袖子吹得更高，看着被风吹荡的袖子，许芜带着丝神往道：“荔枝，你说人若是能像风一样该多好。”

“小姐，人像风有什么好的？”荔枝听不明白道：“风看不见，只会吹来吹去，哪有做人好，可以长得好看，还可以吃到好吃的呢。”

许芜听着好笑，点了一下荔枝的额头道：“你这是又馋嘴了吧。”

“小姐”荔枝抱着许芜的手臂，很是亲切道：“周妈说早上老夫人吃的是芸豆糕，她偷偷给我们留了几块，等小姐回去我们就能吃了。”

两人说着话往山下走，眼见着山脚愈近，荔枝突地惊叫了一声，人也往前滑去，许芜拉她不住，两个人竟都被荔枝踩到的一块圆石头给绊倒，连滚了几个台阶，幸得滚下去时角度是偏的，滚了几个台阶就滚进了一旁的树丛里。

许芜撞在一颗被砍倒的树根上，荔枝则被撞散在一颗低矮的灌木上。

“小姐！”荔枝只觉得摔得全身都肿了，她扶着腰想爬起来，可试了很久才发现自己的腰扭到了，只能手脚并用地爬到许芜身前。

许芜的额头被树根撞出了一个血印子。

“小姐，是奴婢不好，奴婢罪该万死，还害小姐受伤了。”荔枝害怕地拿衣袖去抹那个血印子，“小姐，你别怕，奴婢这就喊人来救小姐。”

许芜只觉得荔枝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却听不太清荔枝在说什么，她伸手用了全身的力气，抓稳荔枝的衣袖道：“荔枝，你别晃了，我头晕。”

荔枝连声应好，抱着许芜快哭出声来。

许芜只觉得眼前越来越黑，她知道这是流血过多造成的晕厥，她怕自己真的会晕过去，所以另一只的手的手指，紧紧地蜷在了手心里，手指甲划开手心的肉，划出好几道细小的伤口，带来的疼痛让许芜清醒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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