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晌午,宫月一个人无聊到不行,披了件薄薄的披风,前往胥忘阁,途中听到许多人在讨论康家秋濯,公孙家新妇失踪了,还有宫墙水渠发现尸体的事情。
转过街角,险些撞上人家的马,抬眼望,那马上的人正是淮若,刚从胥忘阁出来。小聊两句后,淮若想起来有什么物什落了没拿,又同宫月一齐回去。
街上的行人穿上了厚些的衣服,一个个都臃肿起来。又一次碰到了那位老乞人,穿着宫月上次买的棉衣,坐在路边晒着太阳,木拐杖就躺在她的身旁。
淮若停住了脚步,向老人面前摆着的碗中扔了一把铜板。老人也连忙道谢,抬头一看,就看到了宫月,“姑娘,多亏了您给我买的这个棉衣啊,我真是”,说着,便开始声音发颤,险些哭了出来。
最见不得别人哭了,宫月便微笑着点了点头,走开了。
“想不到你这小丫头还挺有爱心的么”,淮若牵着马跟上来说道。
“想不到堂堂怀大少爷,竟然连银子都没有”,宫月故意吐槽道。铜板看着数量多,但确实没有银子方便。
一阵凉风吹来,宫月还有些发冷,耸了耸肩,双手抄进袖子里。
这一系列的动作落在淮若眼中,淮若得意道,“有没有银子不要紧,主要是我好热啊,这披风是姐姐找的最暖和的皮毛缝制的,即便寒冬腊月也够了,有三层呢。”
淮若比出三的手势在宫月面前摇晃,宫月又不想伸出手来去打他,大街上踢人貌似也不太好,直接啐了一口吐沫在淮若手上。幸好淮若闪得快,否则真要洗一遍手了。
(那时候天朗气清,随地吐痰什么的)
宫月只想把头也缩进披风里,不想说话。
两人前脚踏进胥忘阁的门槛,便见一辆马车飞驰而过。
闹市不得纵马,这样一辆马车飞驰而来,所有人都躲闪不及。马车厢后面突然打开,只见里面一男一女,男子坐着,女子躺着蜷缩在他脚边。
男子粗麻布衣,蒙着面,骤然拿出一把利刃,刺向那女子的胸口,而后一脚将女子踢下去。
那女子重重地摔在地上,胸膛鲜血喷薄而出,染红了胥忘阁前一片的青石板。众人围观过去,女子还在颤抖,竟无人认得。
淮若和宫月也前去查看,发现那女子脸色苍白,目光涣散,全身破烂的衣衫透出鞭打的痕迹。淮若上前探了脉搏,摇摇头道,“活不成了。”
女子本为阴,有时就像狸猫一样,给人一股阴森之气。宫月从那女子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想起儿时被猫支配的恐惧,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转身向胥忘阁跑去。
淮若踏进胥忘阁时,听到扑通一声,回头一望,适才的那辆马车,连车带人,冲进了洛水。
风阡陌依旧在阁楼上,倚在窗台望着下面的一切,背后的温暖舒适与扑面而来的凉风形成完美的两面,风阡陌站在中间,平静清冽。
宫月三两步冲进来,狂饮了两杯热茶后,便贴在火炉旁取暖,一言不发。
淮若进来时,风阡陌才关上窗子,转过屏风进到屋中来。
“姐姐,应该是康家秋濯,我看样子与之前所见的画像上差不多”,淮若说道。
风阡陌点点头,“还未到寒冬,这仲城便已经开始吃人了。不知又是谁的手笔。”
听完这话,宫月觉得更冷了,风阡陌见她有些发抖,又衣衫单薄,便拿出一件红色刺绣的披风给宫月披上,“适才还有些天晴的,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又阴起天来了。”
“谢谢姐姐”,宫月道谢后,依旧死死盯着淮若的披风,眼神中满是恐惧。
“怎么了?”淮若问道。
宫月颤颤巍巍抬起手,指了指淮若披风一角的小块血迹,应是方才去探康家秋濯脉搏时沾到的,合着深色的衣服已经凝固成黑色。
“快把你这衣服脱下来洗洗,吓到宫月了”,风阡陌带着呵斥的语气道。
淮若脱下披风,交给一名女子去清洗,又披上了一件薄些的外袍,一边喃喃道,“她还能被吓到啊!”
三人开始聊些别的,许久过后,宫月暖和多了,但心里还在颤抖,“我看到她身上好多伤,被折磨的”
“的确不幸,别想了,万事有因果,恶人遭报应”,风阡陌安慰道。
宫月接着说道,“这几天公子府进进出出许多人,素烟被家里叫回去就没再来过,公孙琦在宫中也突然音信全无。”
宫月认识的人不多,除了风阡陌和淮若,这一个月来也就经常与这两个人“厮混”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