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灵光一闪,恍然大悟道:“冯保恨高先生与孟冲,但是因为高先生是内阁首辅,冯保没办法扳倒他。所以他才联合张先生。”
秦川笑的很开心,这徒儿不算太笨。
秦川摸了摸朱翊钧的龙头,柔声问道,“那你知道,为什么张居正要帮冯保?”
秦川说完,便凝视着朱翊钧,沉默不语。
见朱翊钧眉头紧锁,秦川想了想,这问题对现在的朱翊钧似乎有些难,便提醒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无非‘利益’二字。”
“我明白了!”过了好一会儿,朱翊钧才激动的拍了小手,急切地说道,“张居正帮冯保,是为了让高拱与冯保相争,他反而能从中渔利!”
“继续说。”
“若是张居正与冯保联合驱逐了高拱,那么他们二人一个可以成为内阁首辅,一个可以成为司礼监掌印太监,这是双赢的局面。”
“那你可知道,这样的局面谁是最大的受害者?”
“自然是高拱.....”
秦川不待朱翊钧说完,便打断他的话,“错了,最大的受害者是你呀。”
朱翊钧一脸迷茫的望着秦川,这话从何说起?
“他二人一个是外相,一个是内相,再加上不久之后你妈就要来陪读了,你觉得你这个皇帝的说的话,能出的了这个紫禁城吗?”
秦川这话让朱翊钧整个人身子僵住,屏住了呼吸。
“那我应该怎么办?师傅帮帮我!”朱翊钧可怜兮兮的望着秦川。
“将计就计,趁机罢免了孟冲,把这掌印的位置留给自己的人。然后从冯保手中收回东厂,让他继续担任秉笔太监。至于高拱与张居正各大五十大板,让他们继续斗下去。”
“我还要继续用冯保?”朱翊钧觉得不可思议,“师傅,我感觉我现在看到冯保他们都觉得恶心。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一来是为了利用他来给张居正打倒高拱希望,二来是提醒你提拔上来的人他们背后还有个随时会复位的人。”
秦川看着朱翊钧脸上的神色,心里产生了一丝丝的不忍与惆怅。叹了口气。
“你能当上皇帝纯粹是因为你身体里流淌着朱家血脉,但这不代表着你适合这个位置。若是真的想成为如你们朱家太祖一样的人物,是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的。”
朱翊钧抬起茫然的脸蛋,良久,才掀开被子,下床,对着秦川深深做了一个揖。
“请师傅教我!”
秦川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尽是肃穆的神情,“那为师就来教你帝王之道!帝王之道,首在平衡!”
秦川说道:“无论是哪朝哪代,这朝堂之上都避免不了大臣们拉帮结派。那么帝王要做的就是平衡他们,不至于让们其中的某一个党派一家独大,将其他的党派排挤的没有安身之所。”
朱翊钧不解问“可若是朝堂党派太多,不是会让朝廷陷入党争当中,影响朝堂的正常运转吗?”
不亏是我的徒弟,脑瓜子跟我一样灵光,可惜没有我帅,池塘里的鱼也没有我多。
“这是你以后要学的,你可以暂时在心中思考。我们接着说平衡。”
“现在大明朝堂之上,高拱一党独大,那你就培养张居正一党,来制约他们。”
“可若是高拱一倒,这朝堂便是张居正说了算了。所以我们要在高拱倒台之前培养出可以抗衡张居正的党派。若是没有,就直接在高拱倒台的时候,借机将张居正的势力削减。”
“总之,朝堂可以有党派,但是党派的声音不能掩盖住皇权。”
朱翊钧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问道:“师傅,既然高、张两人斗法是为了获取更大的权力,他们联合六部不是来的更加直接,为什么要联合孟冲与冯保呢?”
要解答朱翊钧这个问题,首先的要理解明朝朝堂的运行模式,首先六部大臣向皇帝递上“奏章“,在有阁臣做出“票拟“送与皇帝,最后在有皇帝做出“批红“,在送交到大臣手中。
“你如今还是个孩子,你手中的“批红“是在司礼监那帮太监的指导下完成。”
“换句话说高拱与张居正谁能把站在自己这边的太监送上司礼监掌印之位,那么他们只需要将自己的意见授意他人,写成奏章,再由自己“票拟“赞同,最后借你的口说出他们的话。说句‘挟天子以令诸侯’也不为过!”
朱翊钧顿时把双眼瞪得贼大一阵骇然,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长大吧,骚年!”秦川拍了拍朱翊钧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