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山海门的正厅，水涟漪在主位坐着，单手抚着额头，眼睛微闭着。

明月敬跟明月沁在中间站着，小心翼翼的看着水涟漪的神色，两人脸都是担心。

“你说她有了身孕？”水涟漪单手扶额，稍稍抬头看着明月沁。

“是的师傅。”明月沁不苟言笑的拱手“弟子亲耳听到的，确实属实。”

明月沁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她没敢如实告诉师傅，是唐相在唐婉儿的信中知道的，因为他们在师妹心目中的位置很重，师妹也不想师傅去找他们的麻烦，因为是这样，她瞒下了这些。

“行。”水涟漪沉吟了半晌，嘴角微微扯动，坐直了身子，看向厅中间的两位徒弟，冷漠的对着她们摆手“既然她走了，就走了吧，你们也出来的够久了，回去吧。”

“是。”明月敬拱手，有些担心的看向水涟漪“那……师傅，师妹的事儿……”

“你们都别管了。”水涟漪漫不经心的对着他们摆手“你们既然退出江湖了，就别管江湖的事儿了，这次你们是清理门户，说起来也是家门内的事儿，江湖的事儿，找水浅月的事儿，你们都别管了，都回去好好生活吧！”

“是。”明月敬还是很担心，但也没有办法，只是拱手，不舍的看向师傅“师傅，您保重，孩儿有空一定来看您。”

“没良心的东西。”水涟漪没好气的看了明月敬一眼“说的好听，十几年了，这是你第一次回来看我，还是我把你叫回来的，别说那些客套的虚话，为师最烦听！”

“哎呀师傅。”明月敬闻言破涕为笑“孩儿一直以为师傅在生气，一直不敢回来，但是每年不都给您送礼物了吗？师傅就不要怪罪了。”

“为师可真稀罕你这些礼物！”水涟漪貌似不耐烦的瞥了明月敬一眼，之后没好气的开口“今年就带着那个屠户一起回来吧，让他别害怕，为师不会吃了他！”

“是。”明月敬好笑着福身“师傅放心，孩儿一定带他回来。”

“没出息的东西。”水涟漪看着明月敬，恨铁不成钢的嘟囔着“多好的人儿，嫁了一个屠户，真给我丢脸。”

“所以师妹比我要好啊。”像是找到了契机，明月敬笑着开口“师妹嫁的可是当朝王爷，吃穿不尽的，师傅可以放心了。”

“那有什么用！”闻言，水涟漪冷笑“她恨不得杀了我呢！”

“师妹是无心的师傅，您别生气了。”明月敬笑着开口，劝着师傅。

“你站在一边儿一句话不说跟个闷葫芦一样！”看着一直不说话的明月沁，水涟漪有点火大“从小就这幅死样子，好像为师的亏待了你一样，连个笑容都没有，怎么，你对为师不满吗？”

“徒儿不敢、”明月沁拱手，也有些委屈“徒儿只是不知道说什么，师傅恕罪。”

“闷葫芦一样，看见你就烦，你赶紧走！”水涟漪嫌弃的看了明月沁一眼“你也记得，今年带那个教书先生过来，为师不要你逢年过节送来的那些礼品，为师又不是揭不开锅了，非等着你们送吃的度日。”

“是的师傅。”明月沁再次拱手，抬头有些不舍的看着水涟漪“师傅保重，孩儿一定经常回来看师傅。”

“说的跟唱的一样。”水涟漪哼了一声，根本不相信“你是有多近啊，还经常回来看我！”

“师傅不知，我答应了师妹，帮师妹看着她相公。”明月沁认真的开口“我得说到做到，我已经跟我相公说了，他已经从西端岛收拾东西，去京城了，师傅，我跟我相公会在京城做些小买卖，师傅有空也可以来看我，大师姐也是，可以来看我。”

“那很好啊。”明月敬闻言兴奋的握住了明月沁的手“我也跟我相公说了，想在京城做些生意，这样我们姐妹就能经常见面了……”

“是吗？”明月沁闻言，难得的露出了笑容，激动地握着明月敬的手“那真的太好了。”

“……”主位，水涟漪看着下面握着手的两个徒弟，想起了走远的水浅月，转头看向一边“都别说了，为师想了想，今天也晚了，今天回来住一晚，明天再回去吧！”

“好的师傅。”两人兴奋的同时回声，然后握着手小声的，亲切的说这话。

看着眼前的画面，水涟漪沉默了。

印象里，她的徒弟们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明月敬，明月沁，都不苟言笑，因为她经常对她们说，山海门的第一高手，山海门的接班人，是要有体统的，不能大声说话，更不能失了分寸。

所以她们都是不笑的，但是离开她，她们都会笑了，而且这么开心。

水浅月也会这样笑吗？！

想起水浅月愤怒的神色，水涟漪的心里微微的被扎了一下，带着若有似无的疼。

她知道水浅月或许会恨她，但是不知道水浅月会这么恨她，她不是没有做好准备，只是到这一天来的时候，到那把剑砍在她胳膊的时候，她真的有些接受不了。

她是她的母亲啊！

她居然想杀她，这让她实在不能接受。

“师傅，师妹如果能生个儿子就好了。”

晚，晚餐桌，明月敬笑着给她夹菜，开心的开口“那咱们山海门就有男丁了，您就不用在我们之中选掌门人了，您啊，就有真正的接班人了。”

“是啊师傅，大师姐说得对。”明月沁也带着笑容，给她夹着菜。

“呵。”没来由的，水涟漪轻笑了一下，之后看向左边身边的两人，没好气的开口“你们想的多好，怕的是人家不愿意啊！”

“那让师妹多生几个啊。”明月敬笑着提议“让师傅您啊，多想想天伦之乐。”

“说起这个我就生气！”水涟漪翻着白眼看着身边的俩徒弟“这都多少年了，你们的女儿我一个都没有见呢，还说别人！”

“师傅别生气、”明月沁给水涟漪添着汤，笑着安抚着师傅“今年稳住了，我就带环儿来看您，咱们现在不是说的是，让师妹生个儿子吗？我跟大师姐生的都是女儿，再有个儿子，不就更好了吗。”

“哼。”水涟漪气哼哼的接过汤“记住你们说的话，要不然，我就亲自去！”

“好好好，师傅。”明月敬笑着叹息着，起身给水涟漪捏着肩“我跟二师妹都记住了，师傅别动气。”

转头看了身后献殷勤的两个徒弟一眼，水涟漪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没良心的东西，早知道你们这么没良心，当初就该打断你们的腿囚禁起来！”

“是是是。”明月敬跟明月沁对视了一眼，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师傅说得对，都听师傅的。”

门外，漆黑萧条，屋里，其乐融融，有风吹进来，没有寒意，却多了份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