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后,徐芝陵离开文和县,前往岭南道,走马上任。
走之前,他依然没有来找周逸。
不过却托徐昆捎来口信。
告诉周逸,他的度牒,落在了徐公离开时打包的行囊里。
周逸倒是无所谓。
度牒只是“逸尘”的前尘往事,与自己无关。
徐府恩情已还,休想再产生什么因果!
十日后,孔东流和徐昆联袂前来道别,皆对周逸磕头行师礼。
有陈池这个坏榜样在,即便周逸一再强调不收徒众,却也拿这两个“泼皮无赖”没办法,只好随他们去了。
大半个月后,吕无咎调任为广元郡府总捕头,带上媳妇和女儿举家搬迁。
临走前,他特意带上吕氏和小囡前来城南小院,与周逸和陈池“依依惜别”。
都说别离几多愁。
分别,明明是一件伤感的事。
可周逸总感觉,那天早晨终于长出些许胡须来的吕无咎,怀抱那古灵精怪的女婴,对着自己哈哈大笑,笑得格外持久且愉悦。
就仿佛终于摆脱了某个极为可怖且不祥的阴霾似的。
……
“阿弥陀佛,耗头啊,你看你把人家吕捕头吓的。因为你,居然都举家搬迁了。”
周逸吃着桂花糕,吐槽起侍立于一旁的七丈虚耗。
耗头挠了挠愈发稳重的大牛脑袋:“可是法师啊,他已经开了慧眼,早早能够看见我辈。没感觉他看我辈的眼神有不对劲啊。”
周逸语重心长道:“他当了半辈子公门中人,猜疑成性,估计早就知道你对他做过什么。”
“啊?可是……我辈到底对他做过什么?”
“阿弥陀佛,不说这些了,吃糕。”
周逸果断岔开由自己引起的话题,吃着桂花糕,脑海中却蓦然闪过一行字。
‘恶鬼诛,冥律守,吕王现。’
这王,难不成,真的是指那十位之中的某一位?
就他?性情多变的吕小胡子?
嘶……
吃过晚饭,周逸在城南这间寒暑不侵的小院中,随意溜达消食。
待到夜幕降临,他低咳一声,匆匆走进一间屋子,吹灭油灯。
挑灯夜读的陈池,以及行将乘车巡视的耗头,相视一眼,表情诡秘,随后同时移开目光,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
周逸进去的那间屋子,正是侍女香珠的“闺房”。
这一个多月来,周逸几乎一到晚上,便迫不及待地钻了进去。
往往一待,便是一整夜。
清早出来时,再见到师父,要么一脸满足,朝自己微笑,要么哈欠连篇,无精打采念诵着佛经。
陈池心中震惊。
可他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问,只能一个劲地低头看书装糊涂。
师父在香珠姐的闺房里待了一个晚上,俩人到底是在干嘛呢?
还能干嘛……当然是通宵学佛经啦。
好羡慕香珠姐啊。
“陈池,陈小郎君!”
从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陈池迟疑片刻,放下书卷,起身走到小院门口。
打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