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一凡想着白日里刘萧救老妇人孙子时的出色表现，眼睛里尽是笑意。他舒服地斜躺在大椅内，一个美貌的侍婢给他捏着背，还有一个侍婢正摘了一粒在这个季节很难看到的、窖藏的紫晶葡萄喂到他的嘴里，那两个侍婢是天罗教在镇里青楼布的眼线，坦胸露肩笑得极为放荡。

冯林看着这样活色生香的场面直皱眉头，因为雪燕来了。这样的场景，对一个女孩子还说终究不好。

上前一步禀道，“禀少主，雪燕来了。”

“叫她进来。”

妘一凡直摸着侍婢的俏臀，声音懒散。

“少主，是否，是否让她们两个回避一下？”冯林壮着胆子问。

妘一凡白他一眼。

“诺。属下这就让她进来。”

不敢再说下去，冯林只得忍气退出去。不过片刻便将雪燕领了进来。

一进门，雪燕看到两个美婢放浪的样子，，双眉微蹙闪过不快，心中也闪过一阵痛楚。但是很快，受过严格训练的她把情绪硬压下去。她上前对妘一凡行礼，“属下见过少主。”

妘一凡看似放浪随意，但是雪燕眼里的复杂的情绪他没有错过，因为从雪燕一进门他就一直在观察她。从那天上午在郊外的草地上妘一凡就感觉到了雪燕一种不寻常的情绪，是冷静和冷血以外的另一种东西。因为他对她太熟悉了，虽然雪燕尽力隐藏，可是他还是感觉到了她微妙的变化。

“嗯。”妘一凡懒散地应了一声，大手倒是没再那么任性，只是轻轻地抚着女婢娇嫩的脸，酥痒的感觉让女婢咯咯轻笑不已。

长久的冷酷训练告诉雪燕尽量去忽略这些外来的干扰，但是心底的怒火和酸痛还是不受控制地直冲脑门。泪花隐隐浮现，她尽量将声音压低试图隐藏情绪，“如果少主现在没时间，属下先去外面等侯片刻。”

说完这句话她也不等妘一凡发话转身便走。

看着她就要走到门口妘一凡终于把她叫住，“雪燕。”

雪燕停下身也不回头，只是倔强地站在那里。妘一凡挥了挥手，寒星和那两个侍婢都退了出去，经过雪燕身边寒星不露痕迹地看了她一眼。看到她不再隐藏的委屈而且倔强的神情，寒星心情也跟着沉重。

妘一凡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到雪燕身前。他围着她转了一圈，慵懒的神情早已不复存在，取得代之的是冰冷的俊脸。他冷冽而审视的目光似乎要将她洞穿。

雪燕被他这样赤裸裸地盯着心里打了一个寒颤。

再次在雪燕的身前站定，妘一凡用手托起了雪燕的下巴，眼光直直地看入她的眼底深处，

“说，是什么影响了你的情绪？”

“我，没有。”

如此近距离地接近妘一凡，感觉到他身上熟悉而冰冷的气息雪燕有些心慌，不敢直视他的双眼，反射性地将脸扭向一边。

“没有？”妘一凡冷酷地掐紧她的下巴，强迫她的眼正视他的，厉声问道，“没有为什么不敢看我？是不是武堡的人影响了你？说！”

一边说着他的手收得更紧，手指深深陷进雪燕的腮里。

这才是雪燕熟悉的妘一凡，冷酷决绝。

她那天上午在郊外看到的温和飘逸的他全是假象，少主绝对不会被那两个武堡的女人迷惑的。他对两个女人的柔和的目光也只是想要达到瓦解武堡的目的。

想到这里雪燕的心居然放松了起来，虽然下巴疼的要命，黑曜石般的眼睛却灼灼生光。

“少主，是属下错了，请少主——恕罪。”雪燕困难地说道。

妘一凡见雪燕面对他的严厉质疑不仅不惊慌害怕，相反的脸上的自信又回来了。妘一凡开始有些不确定起来：难道是我多疑了？他“哼”了一声放开雪燕重新坐回大椅上。雪燕回跟着走到妘一凡身前站定，脸上满是自信的光采。

“说，什么事？”去除了疑虑，妘一凡又恢复了一贯懒散的气息。

雪燕躬身回道，“回少主，属下发现康家父子不只在打武瑶的主意，而且好像还在密谋夺武堡的产业。”

妘一凡笑了，“我果然没看错人，这个康磊果真是个人渣。我想，我们可能找到了打开武堡大门的缺口了。”

“不错，这确实是个好机会。只是康磊狡诈多疑，只怕难以掌握。”

妘一凡冷笑，“也只有这种人才会有这种野心。卑鄙和贪蛮是某一类人的特性，而这个贪字往往会起到很重要的作用。越贪娈的人通常越是贪生怕死。”

“少主运筹帷幄，定能圆满完成任务。”雪燕恭维地说道。

妘一凡点点头，说道，“好了，你辛苦了，如果没有其它的事先回去吧。现在武堡卧虎藏龙，你的行动也要小心才是。”

“诺。多谢少主关心。不过还有一件事，雪燕觉得应该向少主一提。”雪燕有点迟疑，不知道该不该将刘萧的事情告诉妘一凡。理智告诉她应该说出她的疑虑，但是直觉告诉她在妘一凡面前还是少提这个女孩比较好。

“说。”妘一凡很奇怪雪燕的犹豫。雪燕终究还是说道，“恐怕属下种的陀螺草已经引起刘萧的注意。”

“刘萧，她一个小女孩，她懂什么？”妘一凡不以为意地道，“陀螺草除碧绿青翠外，其它皆属一般，经过修整具有很强的观赏性，这种草山坡上也有，少见但并不是不见。刘萧怎么会生疑？”

雪燕道，“刘萧见了这些草很高兴，采了一些去配她的丹药。”

“配丹药？她还会炼药？”妘一凡有趣地问。不过进而想到她的身份，便了然地道，“是了，她是妙手仁心丁净秋的徒弟，会炼点药也没什么稀奇。”

听着妘一凡的语调中略带笑意，雪燕心中有些不太舒服。想就此离去却有些不甘和不舍。想到了天罗教后院种的红芙蓉，雪燕略带羞涩地问妘一凡道，“少主，我来金城前委托少主照顾的红芙蓉长得可好？”

“红芙蓉？”妘一凡看着雪燕白皙的脸上升起一抹淡淡的晕红，雪燕身上那股奇怪的感觉又再次出现。妘一凡虽然没有固定的女人在身边，但也不是处子圣男，对女人的心思多少还是有些了解，只是他从未想过雪燕对他也会有这种感情。在他眼里雪燕就是妘起培养出来的杀手，虽然他们之间的关系要比其它的杀手亲近些。

“难道雪燕对我有男女之情？”

他不确定地想着。站起身来用右手又一次托起了雪燕的下巴，妘一凡审视地看着她眼中羞涩但是有些炽热的目光。他此时赫然发现雪燕不知何时已经出落得精致美丽，玲珑有致的身材在扑朔的烛光下忽明忽暗，让人产生无数遐想。雪燕已经不再是印象中的那个流着鼻涕的小女孩，此时的她已经长成一个成熟美丽的女人。

现在他终于明白雪燕的情绪原来是来源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