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听不见的吗。”方霖问道。
李钟暗叹。“听得见,耳膜并未废去,青峰山上的人还要使唤他呢。”
前方领路的“青羊”似乎听到了二人的谈话,脚下一停,佝偻的肩膀抖动了一下,而后再次上山。
方霖暗叹一声,未再说话。
二人行了半个时辰,青峰山比之丹霞峰大的多,上至山顶处,总算是来到了剑音阁的大殿处。刚一入内,就见到净因与少宗主二人,见少宗主似无大碍,方霖不禁放下心来。
少宗主向着大殿上方一拜,上方却是坐着一位女子,身穿青色锦绣袍饰,华贵之中又不失清淡,这便是那剑音阁的阁主琴舞烟了。
琴舞烟看起来只有二十余岁,在剑南道的诸多门派掌门之中,她是最年轻的,琴舞烟面色清冷,生得一对杏眼,柳眉,淡薄的红唇,脸蛋尖俏,眉心之中以红色丹砂点了一朵形似三瓣紫罗花的花钿,以三根金色雕纹簪子将长发盘于脑后。琴舞烟半边身子依靠在一张三尺金雕凤纹椅上,伸出左手,屈着手指撑着面颊,右腿架在左腿之上,右手搭在木椅上,中指与无名指慢慢敲击扶手。
琴舞烟就这般模样望着下方一众人,宛若一尊女王一般,下方少宗主向她致谢,她却恍若未闻,大殿之中只有两个婢女低头立在一侧,那个领路的“青羊”还未进殿便下去了。
琴舞烟瞥了李钟一眼,而后观察了净因两眼,最后目光落在白衣方霖身上,久久没有移去,方霖也抬头看着她,面无表情,不卑不亢,但是这琴舞烟却如同观赏一件物什一般,抬眼自下而上扫了方霖好几遍,看得她心里很不自在。
“元掌门身子骨可还硬朗。”
琴舞烟终于开口,眼睛仍旧盯着方霖,看也不看少宗主,声音清冷淡漠,不带任何感情。
“师尊他老人家身体一向很好,多谢阁主关照,师尊知晓阁主精通音律,喜好书画,于此颇有研究,隧托弟子向青峰山送来一份薄礼,乃是蜀西清溪镇特产,上等的狼毫,不知可否入阁主的法眼,让阁主见笑了。”少宗主知晓这琴舞烟的脾性,于是只来软的,从怀中于是取出一只锦盒,笑吟吟向着婢女递上。
伸手不打笑脸人,琴舞烟神色缓和,命婢女将其收下,又向众人赐座。
就在此时,那曾在泸州城外竹林处尾随方霖与李钟的琴立生,带着婢女小翠回到青峰山,径直走入大殿中,殿上坐着的琴舞烟却突然扬身而起,轻功舞动,飘然便来到大门处,路过方霖身边时,带起一阵香风。
“好快。”方霖这般想着。
琴舞烟鬼魅一般飘到婢女小翠面前,小翠尚未来得及跪下行礼,琴舞烟伸手便甩在小翠脸上,“啪,啪”两声响彻整个大殿,又一脚踢在小翠腹部,力道之大,让小翠整个身子向后飞去,而脖颈处又套着锁链,整个人被锁链牵扯,荡在半空中又重重落下。
琴立生就那般在琴舞烟的右边站着,那根锁链扣在他的左手手腕处,将他的左手拉的笔直,琴立生本人却一动未动,面色从容不迫,带着儒雅的微笑看着琴舞烟,仿若向后倒去的小翠与锁链与他毫无干系。
铁环卡得很紧,小翠一阵干呕,咳嗽声与锁链的“叮叮”声不绝于耳。
“贱人,青峰山是你能够站着的地方吗。”
琴舞烟冷漠地咒骂,眉头紧锁,恶狠狠的看着趴在地上的小翠。
小翠立刻挣扎着,撑起半边身子,快速爬到琴舞烟面前,跪在地上,额头贴着地,血迹一滴一滴滴在地上,声音异常柔弱,让人忍不住生怜。“奴婢知罪,奴婢下次不敢了。”声音越说越柔,嗡嗡而动,那酸楚柔弱之色,直把青峰山的竹子拦腰隔断了。
琴舞烟不再看小翠,而是站到琴立生面前,换了一付姿态,眉目也松开了,含情脉脉,小声的对着琴立生道:“夫君,我的样子是不是吓到你了。”
说罢来到琴立生右边,双手牵着琴立生的右手向大殿内走去,一付小娘子的模样,琴立生当做无事一般,没有看小翠一眼,边走边对琴舞烟微笑道:“烟儿,你的样子我怎会怕呢。”唯有被琴立生牵着的小翠,低着头,以发覆面,一跪一跪,跪进大殿。
方霖看着眼前这三人,不知作何感想,这便是剑音阁么,那琴舞烟莫不是学了川剧变脸?先前盯着我冷眼相看的样子呢。
琴舞烟牵着琴立生的手,坐到金雕凤纹椅上,三尺的椅子正好座下身材瘦削的两人,小翠仍旧在一旁侧跪着,琴舞烟扭着头,故作小女子样,慢条斯理说道:
“这些贱人总是勾搭我夫君,嘿嘿,我也不杀了她们,她不是觊觎我夫君美貌良久了吗,我便让她做狗一样,牵在夫君身后,看还有哪个贱婢敢与我抢夫君。”
“小翠,抬起脸来,让诸位瞧瞧,我青峰山不仅有男奴‘青羊’,也有女奴‘狗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