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个房子朝向也还行，虽然不是南面，但是是东面的，屋里也挺亮堂。你要是觉得行，啥事胡有时间咱们两过去看看呗。”

赵欣晔说完，看着崔海涛的反应。

崔海涛一边听赵欣晔说话，一边发下手里的烟卷，从刚拿回来的塑料袋子里拿出一沓纸片，撕下一张，用手指捻碎烟叶撒上去，有些笨拙地卷好、点燃，狠狠吸了一口之后，说：“换房子......完了再说吧。”

“不是，要不咱们这个就看看呗。要是行的话，就换了。”说着，赵欣晔又看了看崔扬：“孩子也越来越大了，老跟咱两住一个屋也不是个事。”

“孩子那倒是......但一万五千块钱那可不是小数，咱两存款加起来也就是个五千吧，还差一万呢。再说吧以后。”显然，崔海涛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我合计要不跟你妈和我妈再借点，完了以后慢慢还呗。这你不还上班吗？每个月也有工资。”

“得了吧。一万块钱，那哪是少啊？就像我妈我爸，这老二动迁，刚给他拿了五千块钱，现在手上哪还有钱了？”

崔海涛话音刚落，赵欣晔脸上立刻流露出了不满的神色：“老二，老二。我一说你就不高兴，你妈你爸就是偏向你弟弟！他动迁就给拿五千，那咱两结婚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不说拿点钱给我们换个房子呢？”

“行了，行了，”崔海涛不耐烦地挥挥手：“别说这没用的了。啥时候咱自己挣够钱了再说吧。先吃饭吧。”

赵欣晔看了崔海涛一眼，跺了跺脚，气呼呼地去厨房了。

其实崔海涛心里也知道，赵欣晔这话说的真没有多大毛病。自己的父母确实更偏心弟弟一点。因为弟弟崔海峰长得个子矮，父母一直怕他找不到对象，所以他和杜艳欣结婚之后，对他们格外的照顾。

他们婚后住在杜艳欣单位的宿舍里，不过最近宿舍要动迁了。按照这次动迁的规定，需要根据回迁房的面积，自己补交一部分差价。所以崔海涛的父母才给了崔海峰和杜艳欣五千元钱。

倒是崔海涛自己和赵欣晔结婚都这么多年了，始终住在父亲单位分的插间里。之前他们两个也考虑过要买商品房，想和双方父母借点钱。赵欣晔的父母同意了，崔海涛父母却没同意，理由就是老二家可能要动迁，得留着钱给老二用。所以也难怪赵欣晔对这个事不满。

崔海涛本来还想着今晚应该和赵欣晔说自己下岗的事，可是想到如果她知道自己下岗的直接原因是母亲住院时候弟弟忙着搬家完全不管，全靠自己请假照顾，那还不一定怎么闹呢。

“唉，看来这事还得先瞒着啊。但是到发工资的时候怎么办？就是不想那么远，现在自己每天白天去哪待着也是问题啊。”崔海涛一想到这些马上就心情不好了。

而且他能看得出来，赵欣晔在换房子的建议被拒绝后明显流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崔海涛环顾了一圈这个朝北的15平米的小房间，又看了看在一旁写作业的崔扬。他没说什么，只是吸完了手里的烟之后，又给自己卷了一支。

……

第二天早上，崔海涛吸取了前一天差点露馅的教训，六点半塑料闹钟响的时候他就起了床。

洗漱完毕，等着吃早饭的时候，他从床底下找出了崔扬不要的一个已经摔扁了的文具盒，把自己昨天买的烟叶放了进去。

“你怎么又抽上旱烟了？”端着两碗大米粥进来的赵欣晔奇怪地问。

“那谁......我们单位那个老戴，戴胜朝，别人给他的，完了他就给我们分了点。我这就随身带着没事尝尝。”

赵欣晔理解地点点头；“那你等会，一会吃完饭的，我给你找个别的盒。那个破文具盒早该扔了，三扁四不圆的，你拿出去让人笑话。”

崔海涛起身接过饭碗：“不用。我就偶尔卷一根，平时还是抽烟卷。也不是老搁外头摆着，那有谁笑话。”说完，他又转向了崔扬：“你快点刷牙，完了赶紧吃饭。一会我好送你上学去。”

刚走出楼门，崔海涛就感到一阵凉风迎面袭来，他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脖子。看了看儿子崔扬穿的外套，他突然想到现在该买冬天的衣服了。唉，又是一笔开销。就算是只给赵欣晔和崔扬各买一件好点的羽绒服，那也得个小几百块钱。看来再就业的事必须得抓紧考虑了。可是，干点啥呢？

目送崔扬进了学校，崔海涛才骑车离开。不过他没再像昨天那样在东街这边转悠，而是直接骑到了市中心的商业街。他觉得既然自己现在还没打算告诉赵欣晔，那就别在家旁边晃，不然太容易碰到熟人。而且这边也没什么可以待的地方，昨天在东街公园待了半天，回家了肚子还有点疼。

在新原街旁边的一个小区里停好自行车后，崔海涛站在楼门里卷了一支烟。抽完之后，他才拎着装了饭盒和烟盒的兜子走到新原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冷的缘故，平时热闹非凡的步行街上都没多少人。以前门口拍着长队的肉串店现在也是只有一两个人站在窗口，一副门可罗雀的景象。就连站在专卖店门口拍手招揽顾客的那些小伙子、小姑娘，这时都看着有点有气无力、没精打采的样子。

崔海涛东张西望地走了大半条步行街，身上越来越冷。因为没有多少逛街的人，所以店铺也没什么促销活动，没啥可看的。找了个背风的地方抽了根红梅之后，他赶紧快走了几步，进了旁边的商业城。

商业城前几年开业的时候还在电视台做了广告，说是沈水市最大的综合性商场之一，里面装修豪华，商品种类齐全。

不过崔海涛进去之后，发现这里也和外面一样，没几个顾客。大部分的店员都在店铺里或是无聊地到处张望，或是彼此聊天。说卖东西的比买东西的多，还真不是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