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酆都六

第二日

范满满从梦中醒来，还是面色潮红，自己真是胆大包天，对仙君痴心妄想，钰真人好心帮她，睡在别人榻上，居然还做这种梦，真是不知羞耻！但许是这个梦过于真实了，她抚着额头难以平静。

洗漱完走出屋子，钰真人正坐在石椅上闭目养神，她想到昨夜的梦，实在觉得尴尬，刚想转身走却被叫住，“醒了就走吧。”

“去哪啊？”范满满背对着他问道。

“抓缪冉，你不想查了？”

“当然想。那我们现在走吧！”依旧背对着钰真人。

钰真人起身，绕到她面前，“你又做什么妖？”狐疑地看着她，却见她满脸通红，“你又感染了伤寒？”说着抓起她的手腕把脉，除了脉象过快，并无异常，“遇到了何事？你怎如此怪异？”

“体虚罢了，无碍无碍，真人，我们还是办正事吧！”难不成同正主说，在梦中肖想他吧。

范满满毕竟是凡人，虽暗中给她输过真气，但冥界对她多少是有干扰的，他即使还有些怀疑，但昨夜也无异样，只得说，“一会给你颗丹药，你先服下。”

“不了，我听到丹药，就想到缪冉生前那事，我身体还行，抗得住。”想到郑老头说的，她潮红也退去了，只觉得恶心。

“随你。”见她面色恢复正常，他也没强求。

可酆都那么大，找个有户籍登记的鬼容易，但不受三界控制的游魂就很难。而且，他们在酆都城中转了小半日，发现与王桂花相熟的鬼都说有一月多没怎么见到她了，就算见到她，她也是打个照面就离开了。只有糕点铺的掌柜说她几乎每日都来买，以往也就半月来一回，现下却是天天。

“这王桂花和缪冉有什么关系啊？生前也不会有联系，缪冉死的时候，王桂花还没生呢。难不成是王桂花在这里与他有了联系？”范满满蹲在地上撑着腮左想右想也想不通。

“等着吧。”

“等什么？真人，你今后就一口气说完吧，我真的愚钝，你不说清，我不明白的。”

钰真人又是一副死人脸问她，“你每次来酆都都会碰到什么？”

范满满认真地回忆了下，不确定地问，“那个结界里的宅子？”

他点点头继续道，“布下这个结界的主人灵力一般，但三界之外的东西，无论是谁，逮都逮不到。除非有人一直在盯梢，发现结界一有破绽就把你带到了这里。”

“可为什么是我啊？我就一凡人。”

“这话你就该问召你来的那个人了，我能感知到你的存在，应该也是这人做的鬼。”

“可就这样干耗着吗？万一他不来带我们去了怎么办？”范满满还是不安。

“这人怕是比你还急，不然不会带你来的这么急促。等着吧。”

范满满看了看周围，是酆都城内的河边，若不是无止尽的黑夜，这和阳界也无不同。整个都城不分昼夜都是灯火阑珊，倒也是热闹。她看着钰真人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靠在树上闭目养神，给了她光明正大偷看的机会。昨天的梦中人除了这张脸和他真的完全不一样，自己难不成是潜在里对他痴心妄想，才会编到这么旖旎的梦境。

“看什么呢？”他闭着眼问范满满。

估计被美色昏头了，想到昨天梦中含笑温柔的脸，范满满没过脑子问，“真人，你会笑吗？”

钰真人睁开眼，面色复杂地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想回答还是想骂她，感觉在酝酿着言辞。

被他的目光盯得清醒了，“我也觉得我问这个问题脑子不大灵光，你要不就当没听到？”范满满觉得问出这个问题的自己真的是嫌过得太舒坦了。

钰真人瞪了她一眼，透着你要再问这种问题就别回上面了的意思，然后继续闭目养神。

大约等了大半个时辰，范满满都从衣服上扯了跟线玩了大半天翻花绳了，缪冉出现了。

这回是直接出现在了他们面前，钰真人将她护在身后，“是你吧，三番两次这般做，是想让我们救人吗？”

他没直接回答，只是说，“结界又出现破绽了，我可以带你们去。”

“我们可以不去，等鬼差处理。”钰真人不接他的话茬。

“等他们上报完那么冗长无用的公文再处理，他们早就无法返阳了！”缪冉气急地朝他们叫喊，见钰真人不为所动，只好咬着牙说，“你们随我去，我把事情告诉你们！”

等走近了那个宅院，那几个孩子见到缪冉很是激动，“阿冉，你来了啊！”他们像只看得到缪冉，无视边上钰真人和范满满的存在。

“你什么时候能进来和我们玩啊！”几个小孩七嘴八舌地闹腾开了。

他看到在院中板凳上放着拆开的糕点，生气地对着他们说，“不是让你们别吃吗！我教你们怎么来着的！”

之前那个最早闹着要回去的小姑娘指着杨大姐的儿子说，“就他吃的最多！他要糕点的！”

杨大姐的儿子推搡了她一把，“你明明也吃了！”

范满满在边上发现这些小孩的影子很模糊了。缪冉按耐住脾气，同他们好好讲，“你们不要再吃她给你们的吃食了。”说完从兜里拿出了两个油纸包着的吃食。范满满闻到这个味道，馋虫都被勾起来了，对钰真人说，“是开封城一家老字号烧饼店的羊肉饼和葱油饼！”

缪冉变出一团火，向结界砸去，火焰立刻熄灭只听到一声轻声的碎裂声，他赶快将吃食抛了进去。几个孩子看了连连拍手称赞，杨大姐的儿子惊呼，“阿冉，等回家了我一定让我们娘去看你们班子的杂耍！太厉害了！”

另一个小男孩问他，“阿冉，姨姨说她求土地公公设的阵，这样坏人就进不来了，可你又不是坏人，我们晚上和她说，让你进来和我们玩吧！”

“我们之前不是说好的吗？我来的事不可对她说，我要是被杂耍班的师傅发现，我就要被打了。”

先前的小姑娘保证，“我们一定不说，阿冉你师傅太坏了！把你打成这样！等我们回家了，一定去找你，带你逃出来！”

结界里的景开始变透明，缪冉装作要离开的样子同他们说，“我要回去了，不然找不到我又要被打了。你们记得，吃完把纸扔了，她给的东西别吃！”

还没听到回话，面前的院子就消失了。

范满满刚想问他，缪冉就先开口了，“只有两日了，他们吃了许多冥界的吃食，两日内还不了阳，就回不去了。”

“你现在肯说了？”钰真人向他发问。

他点了点头，道出了整件事情的由来，“那人不是王桂花，真正的王桂花一月前魂魄就被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