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女鞭是她出谷之后按着覆水的模样造的,取材用的是长离原身,除了覆水这世上再找不出第二根相似之物。
仙君身体虚弱,出趟门儿麻烦得要死,又哪有闲心捣毁镇物来给京城送马蜂窝。
还姓陆呢,我看是姓你爹吧。
长离仙抬起眼开始活动拳头,“我竟当你真无辜,原来是装模作样准备泼脏水。”
在场除了钟离没人识得陆生雪,那般形容分明就是故意说与她听的,直接大跳到脸上来,挑拨离间的意图简直明显得过分。
这种污蔑哪里能套得住她,陆仙君是什么人物,小长离还不知道吗。如果陈朝真的犯下什么不可饶恕的恶事激怒仙君,他也会正大光明地前来掀翻皇宫,而不是偷偷摸摸地借别人的手去作孽。
纵然只剩残魂,仙君也行得正坐得直,断无使这些手段的可能。
在钟离心里陆仙君就是千百般的好,好到她甘愿将其供着日夜膜拜。
这小蛇敢脏她的逆鳞,就是坟头上打灯笼,干脆利落地在找死。
蟒山月从鼻孔里呼出粗气,因为毒素蔓延现在全身上下都瘫软无力,他勉强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刚说的那些明明都是实话啊。
前些时日那陆姓修士跑来他清修的水泽,给正在焦头烂额的蟒山月指明了这条路。妖族不受凡人的道德束缚,吃人族跟猎杀山禽没有区别。蟒三儿虽然也觉得那人是另有所图想借他的手去干坏事,但这件事于他们而言乃是双赢。
干就干了,只要他能化龙,还有什么麻烦是解决不了的。
蟒山月也知道今夜贡桔林中是人族修士故意设下的局,却并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渡劫期的老怪物们大多避世隐居全心全力地为飞升做准备,留在京都的估计没什么厉害角色,区区几个凡人能耐稚龙何啊?
蛟们爱称自己为稚龙,他们粗粗看上去和幼态时期的龙族确有几分相似,无论身量还是犄角相对成年龙族都是小小的,可到底比不上龙族生来强悍的体魄和在法术运用上的绝佳天赋。
龙与蛟,天壤之别。
不过千年妖蛟对付凡人已经足够了,谁成想这小破林子里先是守了位拒劫不渡的地仙儿,后来又不知打哪儿钻出来个心黑嘴毒的枯荣道修。
他真是倒了血霉才撞上这种阴沟,辛辛苦苦直到现在,道体灵骨的肉没能尝上一口,自己倒是被药得蛇仰蛟翻。
蟒山月都开始怀疑起那陆姓道修是不是哪个仇敌变作的,刻意跑来整治他。
瑶台玉蕊执起静女鞭就准备抽这不老实的家伙一顿狠的让他吐露实情,胆敢把念头打到陆生雪身上,真当她钟离是死的不成?
见她气焰熏天,却是一直保持沉默的南谛主动挡了过来,替那难以动弹的恶蛟说起了话,“瑶台玉蕊是认识他所说的那人么?”
没心思与其掰扯,钟离皮笑肉不笑地说:“让开。”
不然连你一块儿揍。
事关陆生雪,暴露便暴露了,左右一介地仙也奈何不了在天界都作威作福的长离仙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将来的那些麻烦,就让掌门师兄去苦恼吧。
南谛却维持着波澜不惊的气派没有依言退下,“瑶台玉蕊何必动怒,不如仔细询问几番,若是真有隐情也好顺藤摸瓜找出背后主事者。”
需要这家伙来废话?她正是要好好同这妖物“交流交流”呢。
瑶台玉蕊眼里带了狠色,下一妙就将出手教训教训这不知好歹的地仙。
此时又有一道婉转清丽的女声插进了山雨欲来的氛围里,“那位陆仙长便是你的道侣吗?”
方才局势那么紧迫还在玩笑打闹的人突然之间这么生气,想必被提及的陆姓道修是她极为重要的存在吧。
所以才会珍惜到不准别人说一句坏话。
被这么一打岔,钟离倒是没再急着动手,她依旧保持着那副充满敌意的姿态说:“是又如何。”
青云山派的弟子惊得捂住了嘴。
钟师叔有道侣了?哪里来的?他们怎么不知道?
华容公主了然地点点头,她又看了看地上依旧云里雾里的困蛟,觉得这位估计是没有栽赃陷害的本事,于是大胆揣测道:“是不是有人设法毁了东方镇物,又去化成了陆仙长的模样去哄蟒三儿前来京都?不过……蟒山月你这么着急走蛟做什么?”
以他的天赋终有一日能够修成正果,又何必去走这邪门的路子依靠外力揠苗助长。
蟒山月却不说话了,合上眼睛像是昏过去一般。
“不说?”钟离倒也想过小公主提出的那个可能性,但管这蛟龙无不无辜,敢乱嚼舌根就该挨打,“那就抽筋扒皮看你说不说。”
装睡的蟒山月立马睁开了金色蛇瞳愤怒地盯住那个恶毒女人。
抽筋扒皮,这是什么遗留下来的上古野蛮作风。
不是正道仙师吗?怎么搞起这些东西一套套的。
“哼。”他此刻倒是被激起了反骨,“我就不说,你要扒就扒。”
钟离因这态度着恼起来,这小蛇是觉得她不会还是她不敢?
瑶台玉蕊当即就收起鞭子召出了美人恩打算捅这家伙几剑长长记性。
华容公主一见她都气得拔剑了,赶紧打起圆场,“大家都暂停一下!我有话说,先听我说!”
您又要掺和出什么高见啊?
作为此事根源的道体灵骨,华容的话还是有一些分量的,见所有人都依言望向自己,她先对钟离道:“你先歇一歇,我来好好问问这家伙。”
随后她就凑近了蟒山月,南谛见其走过来本想劝阻,但还没开口就发现公主已经站住,华容心里还是有点儿数的,万一这妖蛟是装出来的羸弱之态,突然暴起怕是谁也救不得她。
心里有数的公主对地上要害自己的蟒蛇殷殷劝说:“三儿啊,你看,现在你已经落到了我们手里,龙估计是短时间内化不成了,但你想做的事情还得有人去做对不对?如果合理的话大可讲出来我们一起研究研究,想想有没有解决问题的其他办法。”
蟒山月安安静静地望着她,似乎是在思考这话的可信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