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徽元年九月十七,新君雉奴带着妹妹城阳长公主玄盈和驸马都尉薛长风驾临房府。
“参见圣人,城阳妹妹安好。”蕙仙行礼道。
三个半月前,雉奴下诏晋封城阳公主为长公主,这是姊妹中独一份的殊荣。由于她是文德皇后所出,是圣人的同母妹妹,因此朝野上下未有争议。
由此,桃李年华又是中宫嫡出的城阳长公主一跃成为诸位公主之首,地位最为尊崇,连比她年长五岁的姊姊蕙仙都必须得按规矩给她正式行礼了。
驸马都尉薛长风本就担任左骁卫大将军,雉奴登基后又给他加封了千乘郡王的世袭爵位,并将他视为除舅父辅机以后的心腹重臣,由此凭借帝恩和尚主之功,河东薛氏一跃成为关陇门阀四姓之首。
不过薛长风的品级还是低于公主,因此他也给蕙仙行了礼。雉奴居首座,让玄盈和长风坐他身边。
蕙仙居于下座,吩咐人沏好上等的龙井茶,摆了水晶龙凤糕,金乳酥,马蹄饼,桂花糖酥共饲养细巧精致的配茶点心。她自己倒是没什么胃口。
掌管验毒的宫人一一查验毕,才端到雉奴的桌上。
雉奴很年轻,他今年只有二十二岁,却已经站在大唐帝国统治阶层的最顶端,成为这个建国刚满三十二年的新生王朝的新一任君主。
今日他来房府,自然有他的意图。房玄龄虽然在几年前病逝了,但房家依旧是豪门大族,在朝堂上势力盘根错节,蕙仙姊姊又是房家的儿媳妇,总体来说房家不可小觑。雉奴今天过来有安抚怀柔之意。他刚登基,凡事力求稳定。
雉奴喝了一口茶,和颜悦色道:“朕此番是专程过来看望姊姊的,来人,把东西抬上来。”身后的随从抬上来八箱金银细软。
蕙仙起身谢过,面上仍是一派平静之色,似乎不为所动。
玄盈拿了一块金乳酥放进嘴里,仔细端详着蕙仙姊姊的神色,却并不急于说话,她今天只是来作个陪衬的,也想看看九兄即位后的处事风格和蕙仙的态度。
薛长风虽然向来是个爽快人,但既然妻子不说话,他也识趣,一反常态地不多言。
雉奴见蕙仙面色不变,笑道:“姊姊沉稳了许多,从前还在太极宫中时,我记得姊姊是最爱这些的。”
雉奴十四岁才离开大兴宫另辟晋王府的,由于他住在宫中时经常去找妹妹玄盈,因此与蕙仙有时也会碰到,对她略微有一些了解,知道蕙仙喜欢铺张奢华,金银珠宝,但本性不坏。当然那是从前的事了,蕙仙十六岁时出降的,当时雉奴才十三岁。蕙仙出降以后,雉奴就不常见到她了,也不太清楚她现下的想法和为人。
蕙仙笑道:“年岁渐长,想法自然也随之改变了。皇兄您说是吗?”
只要不是欲望和野心随之增加了就好,玄盈心想。
雉奴看了一眼玄盈,她立即会意,向蕙仙笑道:“姊姊不知,这箱子里有一对步摇,还是从前阿娘刚被封为皇后时阿爷赐的,一向是阿娘心爱的首饰。阿娘病逝后便收回了库房,再没人戴过。前几日皇兄在考虑要送姊姊什么首饰时才重新想起这对步摇,特意叫人拿了出来。虽然已过多年,但这对步摇色泽如新,样式精巧,一点儿都不过时呢。可见皇兄厚待姊姊。若是连这样的珍贵之物都入不了姊姊的眼,那姊姊究竟想要什么呢?“
玄盈面上含笑,语气温和,却暗含警告意味,暗示蕙仙见好就收,一味傲慢只会招来帝王之怒。
蕙仙望向她,笑道:“妹妹说的是。”
蕙仙又向雉奴道:“多谢圣人赏赐。如今快到晚膳时分了,不如圣人和妹妹留下来用膳吧。”
玄盈忙道:“皇兄还要回宫批阅奏折处理政务呢,我得去吴王府看望三兄,然后还要回府,若是耽搁得晚了怕撞到宵禁时分,反倒不美。多谢姊姊好意,改日吧。”
雉奴看妹妹瞬息之间就找好理由婉拒了,就接口道:“玄盈说得不错,朕得回宫了。朕刚登基,有一大堆政务需要处理,先回宫了。”
蕙仙见他们执意要走,只好恭送他们出去。
及至房府外,雉奴向玄盈道:“今日多谢妹妹在旁帮衬了。”
玄盈笑道:“能为皇兄做事,是臣妹的荣幸。臣妹要去探望三兄,先告退了。”言罢她和薛长风转身离开,来到吴王府。
李恪正在逗弄玄盈的那只长绒毛猫儿,见妹妹来了,笑道:“今日去房府上可看出什么来了吗?”
香荷给玄盈倒了一杯茶,她道:“蕙仙姊姊敷衍的很,皇兄心里有点不高兴。也就是如今新帝登基,她才敢这样托大,知道皇兄轻易不敢动她,有恃无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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