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她不自觉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她依旧做着梦，各种想象出来的画面不停的在脑海中闪动，催着她不要放弃它们每一个。

之后她拨开碎片，回到了那年冬天。

她清楚的记得，路面上堆积着雪，上面留下了杂乱的脚印和行李、轿车的的轮印，她只能站在那里从头到尾看着，那一年，她才上初中。

很快，又有一窜脚印，行李、轿车的的轮印压过，车轮打着滑，爸爸忙碌的身影和那女人的催促声，还有一个稚嫩的小孩哭声。

攸小小当时只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能有自己的行李箱，也可以这么洒脱的走掉，去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但是她更想爸爸妈妈再回到她的身边，哪怕是天天吵架，她也愿意一个一个的撒娇哄着。

轻柔的声音将她叫醒，攸小小很迷茫，因为泪水干涸，她的眼睛一下子睁不开，朦胧看去，灯光亮起，攸小小猜测因该是天黑了，自己睡了一天吗，为什么还感觉这么累。

“小小，你还好吗？我扶着你起来，去床上睡。”一一温柔的声音穿来。

攸小小伸手揉了揉眼睛，看清了一一。

“一一，你回来啦？”

“嗯，我一下班就回来了，小小，你还好吧。”

一一一进门就看见攸小小趴在满是稿纸的桌子上，她就知道她是画累到极点才睡着的，心里便想着她昨晚一定是经历了什么事，才让她这样失控。

盯着攸小小的脸看，从她的脸上看到了隐约的泪痕和未醒的懵懂。

攸小小看着一一担心的眼神，说道：“没事，就是感觉有点累，以后真不能喝酒了！”

“你昨天晚上和肖程去哪里了？也不发消息给我，害我担心了一晚上没睡！”

“我是被逼着上了趟梁山，这不回来了，你别担心了！”

说着感觉鼻子里好像有了熟悉温热的液体，抽了抽鼻子，刚想低头去拿镜子，就见画纸上那两滴红色的水迹。

一一虽然见过不少次，但这么突然，还是有些慌手慌脚的。

转身取来纸巾盒，一一急急的抽出一大堆。攸小小仰着头接过，直接往脸上堵。

攸小小一张脸都被面纸裹住，但血还是慢慢渗透出来，染湿了脆弱的面纸，也染红了一一的眼睛。

一一的眼眶渗出泪水，攸小小听见抽泣声，不由的不忍，安慰道：“没事，一会儿就好了。哎呦！我好饿，今天除了蹭顿早饭，到现在还没吃呢。”

一一又抽了几张纸，递给了攸小小，攸小小接过，将湿了的取下，新的换上。

“我也饿了，我们今晚吃面吧。”一一说道，说着起身，转过了脸。

“好，给我加一个溏心蛋，我得补补。”

一一不由的一笑：“好，你坐下，头仰起来，别动！”

“嗯，知道。”

攸小小乖乖的坐在沙发上，头仰成一百八十度，听着厨房的水声和厨具的声音。

攸小小自己的眼角也不受控制的流出眼泪，不是她矫情，而是她真的感觉自己很委屈。

她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慢慢恢复了平静，她可不想流血而死。

当两碗面端上桌的时候，攸小小已经洗干净脸了，还拍了保湿乳。

一一看到她这个样子，心下也是一松，不管怎样，人还好好的就行。

两人吃完了面，就像往常一样，一起窝在了沙发上，攸小小静静的坐了一会儿，而一一就静静的陪着。

终于，攸小小呼出一口气，笑了一下，说道：“一一，昨晚我被肖程睡了。”语气平静，似是无悲无喜，无惊无叹。

而对面的一一却是真好想到，这呢简单几个字所表达的事实让她不由的睁大的眼睛，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有小小这个说出事实的语气和状态，都告诉她一点，她现在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那之后呢，她会选择这么做？其实在昨晚就这个事，她不是没有猜测过，不过亲耳听到，总是让她心里五味陈杂。

看着被惊住的一一，攸小小其实心里没有想去过多的安慰她，会显得有些虚假，因为一一在他和肖程这件事情，本来就持着顺水推舟的态度，他不是没有感觉到，虽然不知道一一为什么这么做，就像他不知道他为什么期待自己哪一天真正成为知名的商业珠宝设计师。

“没事，就当是一夜风流吧！其实我本来想辞职的，可是现实摆在那里，肖程堵住了我们的路，我也没办法保证辞职后，真的摆脱他对我的影响。”语气平静，还显得有些残酷。

温暖的灯光照在两人周围，一一感觉有点冷，有点不自然，好像攸小小不是她熟悉的那个温暖阳光的攸小小，而想黑暗中的吸血鬼。

一一主动靠了过来，抱着攸小小，问道：“你不喜欢他吗？”

攸小小摇摇头：“不，我更讨厌他，讨厌他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人！”

“他们？”

“刘子奇，还有那个枭言，他们都是地狱里的魔鬼，不会在乎别人的死活，眼里都是冷漠。”

“是啊，我也讨厌，要不，我们走吧，走的远远的，其实只要我们把他们忘了，换个城市，就可以重新开始生活。”

“一一，你真的这么想？”

“嗯。”

虽然是愿意，但攸小小看出一一眼中的不甘，她知道，她一定还会回来的，现在只不过是在救赎自己而已。

一年以前，当一一找到自己的时候，她就知道那个洵洵已经不见了，而她心中就埋着一件事，这件事成了她的心魔，让她永远不会露出开怀的笑，而现在，她愿意对自己坦白吗？

“一一，可以告诉我，一年多前，那个伤你的人吗？”

一一听到攸小小如此直白的问出她的心事，她有些吃惊，然后她沉默了，她在犹豫，如果告诉了小小，他不担心她会说出去，但是告诉她，她又能帮到自己什么，可是都走到这一步了，要是还不告诉她，那她恐怕也不会再信任自己，万一这件事透漏出去，又会带来多少风险！

想到那个男人，一一眼角流出一滴泪，她既然知道靠近他的结局，为什么还那么有自信的以为可以报复回去，她始终不想承认她还放不下他，她已经中了她都分不清的毒！

攸小小看着一一痛苦的样子，不由的后悔，自己不该这样逼她！

“一一，你别哭！你要是不想提起，就不说，你想怎样就怎样，只要我们一起，不管在哪里，至少还有一个依靠。”

“是枭言！”

攸小小听到这个名字愣住。

一一转过脸看向攸小小，像是在陈旧的伤口毫无保留的展示给她看，而攸小小现在有些不忍心看下去。

“他是我以前的金主，我进入娱乐圈就是全靠他，显然，我的结局很惨，我玩不过他们，现在只能这样。”虽然短短几句话，但内容已经足够让攸小小猜测出一一前几年经历了什么，浮华的背后是怎样的无奈和心酸，自己还在学校的时候，就知道一一缺少，她有一个吸血的父亲可是她依旧想往美好的生活，她之所以走上那条路一定是因为那个男人！

攸小小睁大眼睛，没有想到那个让攸小小变成这样的人是枭言，那个男人，越是接触，越是发现他冷血无情的人，比肖程还要冷漠，一一怎么能忍受得了。

一一继续说道：“而且，他还涉黑，陈中学的债务就是他手底下的人控制着，我也是最后才知道的。自己之前对他还怀着感激之情，辛辛苦苦的打了两年工，只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

“一一，你想怎么做？”攸小小有些愣愣，她问道。

一一一时无言，想到自己要做的事，她没法坦白给攸小小，只直直的摇头，眼泪也控制不住的大滴落下来，滴在了攸小小的手背上。

一一声音梗塞：“我，我对不起你！小小，你今天变成这样，也是因为我，要是我昨天阻止你去，或者一早就离开shine，就不会搞成这样了。”

攸小小没想到一一会会这么坦白，不过自己根本就不会怪她，因为这里面也有她的侥幸，以为总归不会有什么事。

“一一，你不要自责，这一切都不是你能控制的！我直到现在才终于理解了你的恐惧。“然后默默在心里说道：‘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或许就会有更好的办法。’

攸小小在心里消化着一一刚刚告诉她的惊天秘密，她终于知道一一会选择在Rapheal，那似刘子奇的公司，一一与枭言生活过两年多，肯定清楚他的人际关系，知道他们几个人的特殊关系，他们三个公司又都是互相合作共赢的关系。一一一开始没有选择肖程的珠宝公司，是因为肖程和枭言的关系有些隔阂，相互交集中会有很多顾忌，而刘子奇不同，虽然能力不及他们，可两个通吃，这就足够了，而一一这次跟着自己到肖程公司，也是另有目的的，她因该是知道刘子奇和枭言的目的，她也顺水推舟，达成自己的目的，而她向拉近自己和肖程的距离，产生交集，然后将水搅浑，就可以做她想做的事情。

现在她虽然心里愧疚，但攸小小知道她也不会轻易放弃，而自己也不可能完全改变她想要报复枭言的目的。

攸小小都不知道该不该陪她玩这一出游戏了，自己只想有一个真心对自己的人，可一一实在是让她又爱又恨！

两个女人抱着流了一会儿眼泪，攸小小想通了，心下做了决定，开口道：“一一，我觉的现在不是走的时候，不光搭了自己，还连个工资都拿不到，我实在不甘心，而且也不想连累你，Shine在珠宝行业的地位数一数二，我们就是辞职了，也找不到更好的工作，而且还有被封杀的危险。他们这种人渣，我一定要给他们一个教训！”

一一眼睛迷离，问道：“什么教训？”，

“让他爱上我，然后我再甩了他！”

一一笑了，是真的好笑：“幼稚！小小，你不可能做到的，那最终只会毁了你自己。我以前也以为他会慢慢被自己打动，也想过让他爱上自己，可是真的好难，他们的心实在是冷了，怎么捂都捂不热，或许只有洛汎这样的女人，才能让他们正眼吧。”

攸小小沉默了，是啊，洛汎那样的女神，谁不喜欢，好的家世，美丽的容貌，优秀的才华，人人艳羡的目光，这一切都是她们所没有的阿！她们实在是太渺小了，渺小到落在人群中就找不到了。

想起肖程看向洛汎的眼神，带着宠溺，却又不失风度，和面对自己时的态度，完全是两个极端。可是她们为什么就没有珍惜的权力！

“洛汎是洛汎，她也只是个人而已！”

话说出来，攸小小自己也顿住了，她不敢相信这是她自己说出的话，什么时候自己也有这种想法了!

一一抱住了攸小小，说道：“小小，其实你比我要坚强，更懂得照顾别人的心情，这些年我都是靠着你才一步一步走过来，谢谢你！不管是好是坏，我们会有自己的生活。”

小小拍了拍一一的后背，说道：“一一，你知道我不能离开你的，没了你，我就什么都没了！”

一一抱着攸小小，脸贴着她的胸口，闻着她身上沐浴露的香味，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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