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梵芩也是稍稍错愕:“你不害怕?”
琅月展颜一笑:“我好歹是主子教出来的,那个呆子又如何能瞒得住我。”在这之前,她就已经透过种种迹象察觉出了什么,但出于对自家主子的信任,便一字不问,而她哪怕猜测到,也依旧是好奇居多,不见害怕,可能,这也是情的缘故吧!
如今不过是确定了一番,以后也不用再遮遮掩掩,假装着自己丝毫不知晓,而那人,也不用再辛苦掩藏自己了。
如此一来,梵芩也是放下心,猜到的也罢,总归是知晓了不是......
“日后他们回来,指不定寻你问话,你替我传达一句话给岑昱吧?”
眼前女子柔柔的笑着,仿佛只是要让人替她传一句从街市上带什么新鲜玩意回来的话,琅月攥紧了手中锦帕,却依旧应下。
梵芩松了口气,转头继续看着窗外,轻声道:“你同他说,让他快些来寻我,我不想一个人去过那幽冥河,要他莫忘了对我起的誓,还有替我告诉他,此生缘尽于此,来世再报君恩......”
每一字落琅月的耳中,都如同一声惊雷响彻,明明是再平淡不过的语气,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神情,却仍然让人心如针扎一般的难受。
饶是这般,琅月却还是应了一声,“好”。
人界的阳光并未照耀到魔界,深渊处的人皆是提着一口气不敢放下,那结界中的两人,已然是快要分出胜负。
七万年前岑昱未曾勘破神魔血脉限制,与滏大战更是有两日,却仍旧将其封印七万年,如今神魔限制被勘破,这六界能与他堪堪一敌的,也就只有身为世间仅存的一个初代神,也就是身为神帝的梵芩,可他,也不会同她为敌。
滏现在已经是连逃窜都吃力至极,身上御冉所创下的伤口无法愈合,有的弥着月蓝的光气,有的弥着浓郁的黑气,却都是血染的可怖。
本想趁着结界要破的瞬间用全力逃出,却是被那柄漫着黑气的御冉刺入心口,虽是伏易的心,但此刻,已经是滏的心了。
滏是邪灵,在世间无容身之处,寄生于何物或是幻成何物,一定的时间内不抛下自己所寄生的人或物,它便会与那人或那物融为一体,所以它需不停的更换面貌,可现在,它已经超过了那个时间,与伏易的身体融为了一体。
所以,它有了心,也感受到了身上的伤带来的疼,这是它从未有过的感觉,却在这一刻,看到了自己的归处,那双黑沉的眸,已经渐渐开始恢复成伏易原本的眸色,却是不见亮光。
滏看了眼心口处的剑,又看了眼剑那段的目色凌厉的岑昱,眼中有了疑惑,它在想,它到底是何处的,为何这世间没有它容身之处,为何又要有它?
可是却没有谁能给它答案,只有心口处传来的痛告诉它,这不知来处,又不知归处的游途,结束了。
滏缓缓的瘫倒在地,又缓缓的闭了眼眸,结界中自这一刻便开始弥漫满了死沉之气,将岑昱也笼进了其中,结界外的人看不清半分,但皆是齐齐跪地,等候着那个天一般的男子从里面走出来,接受他们的拜服。
而在滏闭上眼眸的那一刻,人界那处令岑昱牵挂的地方,那个他心中牵挂的人,那个在窗边舒适的沐浴着阳光的女子,猛地一下吐出了一口鲜血,一旁的琅月掉着眼泪慌忙拿着锦帕擦拭,却是被拂开了手。
女子淡淡而笑,嘴角鲜血红的耀眼,如她身上的红衣一般烈烈如阳。
“琅月,别哭,你知道我最不喜欢别人哭了。”
依旧是如往日一般的安慰,依旧是笑的明媚如光一样的女子,那双眼里依旧是灿若星辉,让人信服,可琅月,就是觉得不好看,不好看至极!
她想说话,却又不知说些什么,此刻好像说什么都无用,连这止不住的眼泪,都无用。
“别哭......”梵芩的声愈来愈小,艰难的转过头看向窗外的阳光,道:“十八年前,也该是如此的好日头吧,这天,倒也是眷顾我......”
说着,那双如撒满了星子的眸,在阳光的照耀下,缓缓的闭上,再不见一丝星光,但女子的嘴角,依然挂着淡淡笑意,在那那抹鲜红下,刺眼,又刺心。
这时候的魔界深渊,黑气散尽,岑昱刚抬一步走向结界外的众人,忽而心口疼的入骨,御冉杵在了地上,他跪倒在了一旁,挣扎着站起,却是一瞬间昏在了原地。
结界外的众人一阵惊呼,煦衍强行破了残存的结界到了岑昱身边,目眦欲裂,在感知到生气的时候才长呼一气。
可另一处,却没有那么的劫后余生,只有低低的泣声,还有颤抖着跪了一众的人......
屋内琅星琅月跪伏于地,泣声不断,心肠寸断之痛难以言明。
屋外的几个男子皆是攥拳不甘,立于门处的男子,一手将手中的玉握的紧紧,一手抚着门处稳着身形,目中是不解,是疑惑。
“你为何连他都未等?”喃喃过后,男子独自离去,只那背影,实在萧瑟。
窗外本是艳阳的天,也开始阴郁,也不知是不是在奠着那个风华一世的女子......
大乾皇宫之内的梵擎和赵怀岚,将军府中的赵令仪夫妇,契垣城的梵彦,岐星楼中的辛弥,京都军营中的辛铭,皆都心中闪过一丝异样,放下手中事物,望着外头的天怔楞了片刻。
游历在外的慧能,在繁华的街道之上停下了脚步,望着天,双手合十。
“缘起时起,缘尽还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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