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摄政王府比之昨日,或者说比之之前的所有日,都要格外不一样。
虽然依旧是有条不紊,但却无人敢再高声说一句话,连平日里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都低着头专心做自己的事。一向四处闲逛四处找人闲聊的迟苏,都在药房内缩着,也不知是在捣鼓药还是在躲人......
书房内坐着的岑昱周身黑沉之气萦绕,一旁立着的煦衍目露忧色,又掺了一丝惧意,连呼吸都轻的几不可闻,在这漫长的过程中煎熬着。
也不晓过了多久,岑昱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眸,黑沉之气尽散,整个人是前所未有的无所适从,宛若回到了那漫长岁月无尽的等待中。
良久,岑昱轻声开口:“煦衍,你可知茕林境。”似问却又不像问。
“据说是混沌时期神魔妖三界之祖出世之境,现今已经无处可寻。”煦衍低声作答,却也不知岑昱为何突然问这作何。
“本尊曾在那孤寂过不知几何,是她的出现让我在那漫长无边的岁月中,寻到了一处光亮。”岑昱宛若陷入了回忆中一般,双目看着前方,仿佛依稀看见了在伏禄山军营中的梦境,嘴角还带了浅浅的笑。
这样的岑昱实在是太过让人陌生,也太让人揪心。煦衍也不再答话,只静静的听着。
“别处的树木多么光华鲜亮,她却偏偏都瞧不上,有些嫌弃的落在了本尊身上,历经沧桑变幻的陪伴,最后还是将在茕林境中的种种都忘却不见,再见时已是半分想不起来,就这么独独的错过了七万年。”
听着听着,煦衍心中的紧张就松懈了几分,却是不曾想自家帝主与神帝还有这番纠葛的过去,他忽而明白了在伏禄山的那次,为何自家帝主情绪变幻的如此明显,原是找到了过去。
“本尊现在有些无解,”岑昱继续言说,却又没了刚才的笑,眼中有些无措,道:“为何她明明钟情于我,却是不愿与我有子嗣,是我给她的依靠不够,还是她觉得与我就是萍水一段缘,不愿留下牵绊?”
也不知是岑昱的话太过寂寥,还是那周身的气息太过陌生,本是能言善辩的煦衍此刻却说不出一句话,不知从何说起,也不知该如何去回答,只能半跪于地道:“帝主恕罪,属下......不知”。
“你不知,本尊......也不知。”
书房之内又恢复了寂静。
而此时主院内的梵芩也已经醒转,琅月端过一盏温粥服侍梵芩用下,瞧着梵芩似平常的面色和那无碍的脉象,才放下提了一夜的心。
但又惴惴不安的道:“主子为何要将婢子也瞒着?不然昨日婢子也不会端上那盏有青果的羹了,平白让主子受了苦。”
梵芩靠坐在榻上,先是安抚了琅月一番,却一直心不在焉,终是忍不住开口询问:“他......知晓了吧?”
琅月自然知晓这个“他”是谁,沉着气点了点头,又忧心的看着自己主子道:“王爷守了主子一夜,天擦亮的时候就去了书房,现在还未出来,婢子瞧着王爷的脸色属实不太好,主子要不要去服个软,这事儿就过去了。”
之前岑昱走时的样子琅月瞧的清楚,跟着自家主子进府那么久了,哪见过那般失魂落魄的神色,尽管他还掩饰了一番,但眼神中的失落是藏不住的。
再何况哪个男子遇到种情况,都得心伤,这个时候若是不去说清楚说明白了,最后准是会闹得夫妻离心的下场,是以琅月只能劝自家主子去服软,这事说不定就过去了。
“我无错,为何要去服软,是他自己想不明白,何以要我去认。”梵芩抚着身上光滑的锦缎被,轻声回答了琅月的话,一字一句却是不容置疑的强硬。
看这情况琅月也知再怎么说都无用了,毕竟这么多年来的了解,自家主子做下的任何决定都劝不动,除非她自己回转心意,现在,只能先缓缓了。
又过了一会儿,梵芩说是要再休息一会儿,便将琅月也赶去休息,琅月无奈只能下去,去侧屋唤了琅星让她等会儿去屋外候着,免得梵芩起身时没人,这才安安心心的休息一会儿。
屋内安静的只能听到榻上女子的轻轻浅浅的呼吸声,却是未曾见她入睡,反而睁着双眼看着身侧无人的空枕一动不动。
之前琅月的话她又何曾没动心过,可是自己当初为何服避子药,她还是未曾忘记,也一直都不会改变。
就如她让迟苏制药时说的话——劫数在即,若是有子,如何对得起那个孩子。梵芩不想自己的孩子在出生没多久亦或是刚出生,又或者是还未出生,自己的劫就应验了,那个孩子就是失了母亲,她如何舍得自己的孩子承受这份苦?
别人不知晓岑昱身份,她知晓。她是凡人,生下的孩子会是凡人还是带了岑昱血统的都尚未可知,如若是凡人,她如何保证自己应劫之后岑昱会待那个孩子如待她一般?再者而言,他若是待那个孩子极好,甚至回来寻自己的下一世,可那个时候自己又如何去面对那个孩子?
人生在世本就是一场苦,梵芩不想自己的孩子还要去承受生来失母的苦,在她看来就是无错,岑昱现在如此只是因为没想明白她的思虑,更没明白她。若是明白了,自是就会理解她这番行径,自是就不用向琅月所说的再去服软。
更何况梵芩生来的傲气,不容自己去推翻自己没错的行径,岑昱若是想不明白,她就也不会去解释。这又何尝不是在验证着岑昱对她的心呢......
可这,终归是将自己往南墙上撞,倘若她往后瞧一瞧岑昱捧在她面前的心,又何以会出现今日这番局面。
这一日,一个心伤神伤等着解释,一个傲着性子仗着那份爱不肯前进,摄政王府在这夏日里冷如冰窟,无一人脸上有笑,无一人不是心中在盼着这夏日的严冬尽快过去。
可这样的日子,竟是持续了一连三日。
这三日内梵芩若无其事的用膳、看书、练剑,甚至还若无其事的一人安寝入眠,让身边的琅星琅月都愁了好几日。
而岑昱,这三日皆是早出晚归,一早便进宫,晚间夜深如墨才回府,却是不踏入主院一步,让煦衍也是一日日的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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