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他这幅信誓旦旦的样子,梵芩忍不住笑出了声,缓着声音道:“哥哥可从未这样叛逆过,年少时都不见如此,一直是沉稳如老头,如今倒又为了我打破了!”
此言一出,梵擎也笑了,恍若又回到了年少时的那一幕。
那时梵芩只六岁,那段时日突然迷上了糖葫芦,但宫中怎会有这些市井吃食,又因年纪小被护着不让出宫。
彼时梵擎还差几月出宫立府,依然住在长照宫,梵芩便跑到了长照宫内瘪着嘴一言不发。为何找大哥哥不找二哥哥?梵芩只能说那是就能看出这两兄弟的性格差异,梵彦的长信宫闹腾得很,梵擎的长照宫却是安静的如勤政殿一般,梵芩往这儿跑也是不想在心情不好的时候跟梵彦去吵架。
对这个妹妹,梵擎算得上是无可奈何却也将她护在了心里,看不得她受一点委屈,那会儿梵芩的表情实在是可怜的很,看的他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得知了缘由后也是不知作何感想,但看着面前皱成一团的小脸,什么话也没说就转身出了宫,还逃了先生的课和梵巍每日的查验功课。再回来时已经是夜深,那手臂上还多了一道伤。
出宫时因为想着快去快回,就只带了贴身的近卫,哪知回宫路上如此不巧就遇到了刺客,幸而那近卫有如神助一般将那些刺客都杀了个干净,他也只受了点小伤,但那两串糖葫芦,却是被护的极好,一颗果子都未掉落。
这个举动自是遭到了梵巍和赵怀岚因为担心的怪责,但当梵擎看见自己妹妹拿着那两串糖葫芦时惊喜的表情,就觉得,不后悔。
那是梵擎长那么大以来头一次做出如此叛逆之事,在此之前他未曾逃过一次文武先生的课,哪怕是病了都要坚持着,却为了梵芩想要的两串糖葫芦,逃了。
这也是唯一一次,在那之后梵芩再也不敢去梵擎那使小性子,宁愿去梵彦那吵架打架都不愿再去,只因那次,她也吓到了。
少年手臂上的鲜血,如糖葫芦一样红,刺痛了她的眼睛,却依旧装作很惊喜的样子,只为不负他的一番好心。
如今,少年已经成为一国帝王,当年因为吃不到糖葫芦就瘪嘴的小公主也成为了人妻,却依旧出现了那么熟悉的一幕,还是那句“只这一次”。
世事变迁,不会变的永远都不会变,如梵芩,如梵擎。
终是到了离别之时,纵使再有不舍,也要笑着告别,此去经年,只盼来日还能再见罢。
梵擎看着岑昱扶着梵芩上了马车,又看着马车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也不知站了多久。而在宫中最高的那处亭中,有两位宫装女子同样在眺望着远方;在岐星楼的最高处,有一男子立在窗前,闭眸深思;在京都军营中,将士们都未曾有动静,面向城门的方向静站;宁远将军府中,赵令仪夫妇同样立在廊下不发一语。
离别的愁绪似乎笼罩了整个京都,哪怕是没有那亦或是哭哭啼啼亦或是杯酒言辞的场面,却依旧是将一些人的心中笼上了难言的感觉。所有人都如梵擎一样有同样的感觉,以后大乾京都就再无那个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护国长公主了......
在京都百姓知晓他们的护国长公主,悄无声息跟随那祁国摄政王离了京之后,俱都是心内感慨。后来有人偶尔路过长公主府,看着那扇紧闭着的大门,都会沉沉一叹,他们总觉得,仿佛那个曾经名震四国的护国长公主,就只是在这里匆匆的走了一遭而已,这儿不像她的家,而只是她的一个途中的落脚地......
而对于梵芩自己而言,心里却如那日卸去旗云军主将一般的松快,此后人生,该是快活了。
此去虽有目的之地,但梵芩与岑昱本就是抱着游玩的心态,一路上慢慢悠悠的赶路,见到有趣的镇子便停下待上一两日,连带着琅星琅月两个人的心都玩野了不少,没了在京都时的规规矩矩,琅月更是比之前活泼了许多。
对了,迟苏自也是跟着了,本来梵芩之前在他求亲那日说的话就是考验一番,并未想着让迟苏一直跟着她,也说了他与琅星成亲之后可以自由,想去哪便去哪。
哪知这两人都是死心眼般跟在梵芩身边,一个说在主子身边呆习惯了,若要她离开绝对不愿,一个就说这么一行人定是要有个大夫跟在身边好照应的。夫妻俩一个比一个难缠,梵芩无奈便随他们去了,只说他们想走时走就好,也算是给了个特权。
至于琅月与煦衍,那日辛铭来过之后,也不知煦衍同琅月说了些什么,第二日煦衍就跪在了梵芩面前求人了。
别人不知晓煦衍身份,梵芩可知晓,这么一个大魔头跪在了自己面前,她被吓了一跳,手里那只极为爱惜的茶杯都从手中滑落,还是岑昱给接住了,才不至于让那个茶杯摔落在地。
吓归吓,这求亲梵芩自然是应下,但也隐隐有些担心这桩亲,毕竟煦衍的身份在那,只好开门见山问了一番是不是真心的,又问若是日后琅星寿命到了他该如何。
煦衍的回答倒也是让梵芩心惊,他直说自己也是情窦初开,但此次是真心的不假,琅月是一个凡人他也不在意,若是日后琅月寿命到,他就再去寻她的下一世,总有一世两人能一同老去一同入轮回,就不用再担心这个问题了。
再看看身边的岑昱,耳边响起那句“永生永世”和“往后万世”,梵芩心中不禁嘀咕他们这些大魔头是不是都如此痴情,果然会法术能长生就是不一样,连立誓都是数世,不像他们凡人只说此生此世......
他既然来求人了,自是早就跟琅月说明白了得了她点头的,梵芩也再没什么好说好问的,应承了下来,后又唤了琅月来问,也得了准信。这事儿就算定下来了,聘礼下了,婚事定在了六月十日,也就是在祁国之时了。
因着梵芩不喜累赘,所以一行人基本上算是轻装出行,每每都是瞧准时间刚好晚间在城镇落脚住店,一路上也都是放松的很,去到哪儿也不曾去打扰那些地方官员,丝毫不像是权倾朝野的公主和王爷的派头。
行了一月余,马车由开始的两辆变成了三辆,只因梵芩途中看中的一些有趣玩意儿那两辆马车空余的地儿都满了......在此之前,琅星琅月从未觉得自家主子对逛街市有过那么浓厚的兴趣,一时有些担心他们到祁国之时,会不会后面跟了好几辆放杂物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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