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的除夕,要到了。
往年这个时候,梵芩都是在宫里的,如今在这与公主府一墙之隔的岑府里头,倒也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是觉得自己有些变化了,比如那都能掐出肉来开始稍显圆润的脸盘……
明明才嫁给岑昱一个月都还差那么几天,这福气却是如此明显,每每看着镜中的自己,还有最近越发喜欢蹂躏她脸的岑昱,都有些微的惆怅。
“主子为何叹气?”琅月在旁边整理着衣物,听了自家主子拿着一面小镜好几声叹息,不由得好奇。
又是一声叹息,梵芩将小镜反扣在了几上,撑了下巴看着琅月忙前忙后,略显愁闷的道:“你主子在愁这浑身上下多出来的福……”
琅月闻言忍俊不禁:“主子担心这个作何?从前主子累的身上都没多少福,婢子们看着都心疼,如今啊,正是恰好!”
“再这样下去,我怕是都会被令仪笑话了,”梵芩说着蹙着眉摇头:“不行不行,我得控制控制用膳的量了,都怪岑昱,可不能再让他当厨子了!”
长公主又开始没良心了,明明之前央着岑昱当厨子的也是她,这会儿来却是倒打一耙,说的好像是岑昱主动去的一般。就这会儿,岑昱可还在琹予院的小厨房呆着呢!
从前一言九鼎的长公主,现在经常是口不对心,这日的午膳,可是又将自己那些愁那些怅给抛诸脑后,用的开心。
除夕来临,宫中照样是有除夕宴的,想比去年,今年肯定是热闹了不少,这后宫中多了十来位娇艳女子,自会添些热闹。
到底是梵芩与母兄提前探讨过的,那些入了宫的女子,品性都还尚可,无论她们是忌惮着永福宫的太后还是坤德宫的皇后,无论是想养精蓄锐亦或是没那份心思,至少现在后宫中是风平浪静一团和气,姐姐妹妹称道的好似亲人一般。
但梵芩却为那些女子感到可惜,自她父皇开始,再加上她两位兄长,都只有一颗心,做不到分给许多人。如今那颗心已然是给了章若灵,那些女子,自是可惜了。
哪怕日后为了权衡朝政梵擎自会踏入那些女子的宫中安歇,给她们晋位份,又或者是给她们留子嗣,都得不到一分情,有也是同她一样的怜惜之情。
深宫误人,多美好的女子进去了,都不会心灵干净一辈子,日后如何,左右是她们自己的事了。
这辈子看过了太多腌臜,梵芩只想下辈子投个好胎,生在平凡之家,不带着这一身与生俱来的福气。上天给的这福,她并不想要。
将这话讲与岑昱听时,本以为他会笑自己不知好歹,却没想得了一句“下辈子你的责任依旧很大”,一时有些心痒痒,这算是变相的能看到她的未来了吧?
好奇不过,问出了口,却又只得了一句老僧常说的“天机不可泄露”,遂偃旗息鼓不再追问,心里却暗戳戳的将此事记在了心里,对那小药丸,又多了一些纠结。
距除夕宴还有几个时辰,梵芩难得的和岑昱提前进了宫,在永福宫陪赵怀岚和后头来请示事宜的章若灵,多说了会儿话。岑昱这块旷世奇才自是香饽饽,甫一入宫,才跟赵怀岚请过安,连那殿内刚斟好的热茶都还没来得及品上一口,就被梵擎派来的华公公给带去了勤政殿。
自打之前在棋艺上败了岑昱几回,梵擎就时时惦记着要赢上他一回。而梵彦自是输的更惨,让了三子却依旧兵败如山倒,但他知晓自己不是这块料,也没有梵擎那么强的胜负心,输了就不再强比,但却还是希望自己皇兄赢岑昱一回,给身为梵芩娘家人的他挣挣面子的。
只梵芩知晓,两个兄长文政比不过岑昱,武艺肯定是高下分明,他们的面子啊,实在是难挣。
如今可不是,棋盘之上岑昱的黑子已然是力压梵擎的白子,余路不多,但若是棋艺高超者,自瞧得出是岑昱有意让了的。哪怕如此,梵擎依旧皱着剑眉迟迟不落子,跟对面岑昱的气定神闲对比鲜明。
“皇兄,若是不落,就认输吧……”身为自家人的梵彦都看不下去了,左瞧右瞧也找不着白子出路,干脆劝人降,好开下一局。
梵擎不语,岑昱却是悠然开口:“如今胜负未定,寻一寻,说不定还能寻着出路,若是冒然认输,只会一局接一局的输,景王还是再看看。”
话音落下,梵彦又瞧了瞧,还是没瞧出什么来,遂转过头去不再伤脑筋想了。梵擎本也猜测此局尚还有出路,如今听了岑昱的话,更是确定了一番,又纵横细看了一番,才瞧见角落那颗看似有力实则无用的黑子,心下顿时豁然开朗。
眉心松快,白子落下,棋盘上的局势瞬时掉了个头,这一颗白子,已是定了胜局。
梵彦本是忍不住又瞟了一眼,哪知这一眼,就愣在了原地,实在想不透。
“陛下心细,倒是本王那一子疏忽了。”岑昱手指捻着一颗黑子轻笑,丝毫不见在意输赢,站起身又道:“本王去接阿芩了,陛下自便,”说完便施施然离去,好不潇洒恣意。
“皇兄可能给我解释一番?”这会儿轮到梵彦皱着眉头了,依旧不懂,坐在了刚才岑昱的座上又仔细瞧了瞧,还是没看出究竟是如何才会一子定输赢。
梵擎自岑昱走后又是细看了一番,才发现从一开始,他的白子就在跟着岑昱的黑子走,一步一步走到了这最后一子。若是刚刚他将那颗子放在了别处,局势自不会再变,可就是岑昱那颗看似无心之过,实则为他担着引路之责的黑子,将白子救了回来。精妙,实是精妙!
“他可为我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啊,此等惊世之才,当与芩儿相配!”
梵彦的眉头皱的更深了,满目不解:“皇兄莫要再欺我棋艺不精!”
哪知梵擎摇头起身,负手而立,道:“勘不破就别强求,执子之人方才能知晓其中妙处,旁人就看的太过透彻了。”
这局棋,看似平常,实则暗藏了太多,这天下,都在这棋盘上了,白子是大乾,黑子是大乾所立足的整个大陆。大局小定,未来,已经明示,端看执白子之人如何抉择。
言罢,梵擎就抬步走出了勤政殿,前去坤德宫接章若灵赴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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