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承政殿上的气氛,若是有旁人在,那人定会屏住呼吸恨不得当个隐形人。
“本王说了,不改凡间事,你起来吧,”岑昱良久之后,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
启楠没有起身,抬起头,眼中露出不甘:“尊者本事通天,为何连这等举手之劳都不愿?”
岑昱一手背在身后,听了这话之后也只是漫不经心的看了启楠一眼:“本王来此,是向你暂借一个摄政王的位置,助你登上帝位和救下你妹妹已是回报,此外本王不会再插手任何事”。
说罢强行将启楠拉了起来,松手之后又说道:“若是如本王这样的人,都像你说的那般把桩桩‘举手之劳’都做了,你以为到现在还有你这祁国的存在吗?”
可因为启瑶这件事情,启楠已经心乱如麻,顾不得任何,这会儿岑昱说的这些道理听了跟没听一样,仍旧大着胆子说:“可此事就是因为尊者而起,瑶瑶倾心尊者,宫内谁不知晓,尊者不是我等凡人,不搭理她也无可厚非,可今日她下落不明,尊者哪怕看在她对您一片痴心的份上,寻一下都不可吗?”
这番话要是换了煦衍在这里听着,怕不知道已经给了多少个白眼,煦衍事后听了也确实吐槽了好一番,说得好像只要是个人喜欢自家帝主,帝主就得护着,哪怕对她没有一丝感情,哪怕连她长什么样都没记住,只要这个人喜欢帝主,那就得纳入帝主的保护范围之内,磕了碰了丢了反正都怪帝主就是了,天下间又哪有这般道理。
“此事本王不会应,”岑昱不想再继续跟脑子不清醒的启楠继续拉扯,下了最后通牒,但还是看在缘分一场的份上给指了一条路:“但你可以去找岐星楼,本王府里的下人也可以替你留意京都”,嗯,堂堂正正给自己媳妇拉生意。
这条路再明亮不过了,岐星楼遍布四国,寻个人不是什么难事,而岑昱府里那些下人,都是一个个精挑细选出来的,眼界心眼都非常,对京都各处也都了如指掌。
启楠这下也自知不能将希望寄托在岑昱身上了,叹了口气无奈接受,岑昱也不欲多留,转身就走出殿,煦衍见着也对着常公公笑了一下后跟上了,常公公进了殿内,就看见自己的陛下盯着岑昱的背影不放,眼里,是他看不明白的东西。
直到岑昱的背影消失在了视线之内,启楠才回过神来,下令派人去岐星楼做交易,还特意嘱咐不能让岐星楼泄露出去启瑶失踪之事,随后坐在御座上忧心忡忡,连一旁的常公公,心里都叹了不少气。
“帝主,启瑶的死劫之前被属下化解了,这回她是不是就逃不过了?”煦衍跟在岑昱身后走着,心里疑惑,毕竟他之前也从未干涉过凡人命数。
前面传来岑昱轻浅回答:“人的命皆由天定,该来的总会来,她的好日子不在这一世,继续留在这儿反而是苦难”。
“那要是她自己愿意留在这儿受苦呢?是不是就能自行化劫?”煦衍提出了另一番见解。
岑昱看了一眼头顶无穷无尽的夕阳,随后答道:“若能熬过去,这劫,就解了,这辈子痛苦与否,于她来说都不重要了”。
“那神帝的劫若是也被熬过去了呢?”
“那本尊就在这凡世陪她过完这一生。”
此话过后,再没声音了,煦衍心里一叹,自己抄书的日子,看来不会少了。
日子一天连着一天的过去,转眼间,就已经过了六日,祁国还是未寻到启瑶,而大乾,接到了南疆的急报,南旻联合木厥,正式向大乾宣战了。
朝臣又在勤政殿聚齐了一次,议定元月初十,护国长公主梵芩率旗云军前往南疆援建节军,今日,已是初八了。
梵芩带着圣旨前去了一趟京都军营,收了辛铭整理好的大军名册,又给那些将士都放了一日假,让他们去向家中亲人告别。
隔日酉时所有在京都有亲眷的将士,都告别了家人回了军营,明日辰时,大军就离京了。
公主府内井然有序的收拾着最后一点行装,梵芩回了宫,因为今日晚间,梵擎梵彦要为她饯行。
饯行宴就设在梵芩的沁鸢宫内,主殿中早已置好了美酒佳酿珍馐佳肴,宫人们也都尽数退开了,只留下琅星琅月还有华公公守在门外听候传唤。
“芩儿,此去山高路远,定要顾好自己身子,”梵彦神情中都是止不住的忧心,那剑眉,都快蹙到一起去了。
梵芩见着自己哥哥这张皱巴巴的俊脸,软言安慰:“我又不是没有上过战场,,放心吧,再说了不是还有迟苏和琅月在身边嘛”,说着端起温好了的酒壶,给梵擎梵彦和自己面前的酒杯斟满了酒,放下酒壶后端起酒杯往两人一敬:“酒桌之上只谈闲事,这是我们三人的规矩,这杯酒下了肚,就再莫谈正事了,”话毕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亮了空杯给两人看。
梵擎笑着摇摇头,也端起面前酒杯跟梵芩一样饮尽,梵彦不甘示弱,连忙端起酒杯嘴里喊着“你们俩都不等我”,也喝完了。
三人皆是会心而笑,默契的守着三人规矩,只字不提明日如何,谈完了京都哪家臣子的后宅笑话,又谈哪家店铺的酒最好,哪家店铺的糕饼最好吃......酒喝完一杯又斟满一杯,席上只闻欢声笑语,不见半分愁绪,天上月亮,好似也少了一分清冷,蒙上了一层醉酒之人眼里的细纱。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不知不觉,兄妹三人就喝了有两个时辰了,桌上的酒壶空了一堆,也亏得今日备的是再温和不过的酒而不是烈酒,不然照三人这么喝,怕是明日午时都别想醒来了。
饶是如此,梵彦这个酒量不好的,还是倒在了酒桌上,嘴里不知道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梵擎一向自制,今日却也好像被醉到了一般在一旁撑着脑袋不言语了,独独梵芩这个酒鬼,还在一杯接一杯,俏脸微红眼中微微迷蒙,却是比她两个哥哥清醒了不知道多少。
梵芩将门外守着的几人唤了进来,华公公哎哟哎哟的说梵擎怎么喝了那么多,又去瞧了瞧倒在桌上持续胡言乱语的梵彦,又是一阵哎哟哎哟,急急忙忙的又唤来宫人扶着两人坐上了备好的软轿,小心翼翼的服侍着回各自宫里了。
琅月也端着一盏一直备着的醒酒汤上前递给了自家主子,梵芩接过来跟饮酒似的又是一饮而尽,琅月眼里欣慰明显,梵芩心里却是,不喝怎么办,明日当着京都上下当个醉鬼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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