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十章 申斥(1 / 1)渌水东风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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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容到了府中,跪拜祖母和母亲,两个女人此时同声同气,抹着眼泪,查看宣容,发现完好无损才放了心。淑节站在祖母一侧,已经穿上了鹅黄的夏衫,而那件衣衫和她前生爱穿的那件别无二致。

高机为女儿准备好了夏衫,宣容一个劲嘟囔:“我哪里就要这么多?”

高机说:“我啊,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多希望能有三件体面的衣衫啊,那时候的好衣衫都给季柔了。”

杞宫内,季柔慈爱地看着公子无知,问:“今日可看见宣容了?”

无知点点头。

季柔又说:“你……喜欢宣容吗,若是喜欢,母亲就让你父王去提亲。宣容十六岁了,该出嫁了。”

无知低下头不做声。

季柔大为惊奇,说:“宣容貌美,眼中有三春之水,面有美玉之光,你这是……”

无知说:“儿子只比宣容大了几个月罢了,且宣容武功高强,儿子听贩酒的行商说,杞国女将军就是九天玄女。而儿子自知武功远不如宣容……”

季柔说:“大禹娶了涂山女,武丁娶了妇好,男女共荣,才是家之幸国之荣。”

无知说:“可儿子不是大禹,不是武丁。儿子只把宣容当妹妹看,并无他心,况且我那姨母都没正眼看过儿子一次……”

季柔以手扶额说:“罢了,罢了……唉,你下去吧。”

婢女常说:“夫人,为何如此就和公子算了呢?”

季柔感叹:“公子无知的确不堪匹配宣容;且我那三姐姐自小便与我生疏,她尽心奉养二公子,将二公子当作亲生,防我如贼;如今屈府因宣容炙手可热,位与杞侯同,她若是拒了,我又怎能强求。我原意只是想让无知多亲近亲近宣容,让宣容动了情,女子动情,如春水泛滥,岂是爹娘能左右的?公子无知不欲如此,他又如何装得出这份热情呢?”

屈府这个夏季是繁忙的,宣容不同于屈应执和寒慕,她不参与检修战车,每日陪着屈归。杞国国内有不自量力的达官贵人,并各国的王子陆续来向宣容提亲,杞王将这些事都托付给了高极一一处理,高极不胜其烦。

高极来拜见姜隰,商讨宣容他日择婿之事,姜隰斩钉切铁地说:“无论王戚还是勋贵都可迎娶宣容,只是必得入赘,只要同意入赘我们屈府,并能入得宣容的眼便可。”

高极说:“这各国宫室怎会将公子入赘小国的将军府呢?”

高机说:“既是如此,那就休谈,想必杞侯也不希望宣容远嫁他国。”

这时宣容入内,说:“二舅舅,就说我已经有了心上人。”

高极微笑着说:“那舅舅想知道,我们威风八面的宣容心上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宣容低头不语,耳朵里似乎钻进了寒慕给她唱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歌儿,偷偷笑着。

高极和姜隰大惊,他们本以为宣容说有心上人是在开玩笑,实在赌气,看宣容如此情态,才知道应是真有心上人了。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前探着身躯,问:“到底是谁呢?”

高机特别怕女儿说出公子无知,因为只要女儿同意,高机自信杞侯和夫人定是同意。

宣容脸一红,说:“以后说与你们知。”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屈归已经八岁了,跟在宣容的身后说:“姐姐不要出嫁,姐姐不要出嫁。”宣容也如同无尘子一样要求屈归每日爬树,用小桶提水,抓蚊子,无论安排什么,屈归都决无怨言,乐颠颠地去完成。

高条只要不当值去屈府找宣容,这日午后蝉鸣不断,高条喝着小酒在酒坊内打盹,屈归直接把捉到的鸣蝉塞进高条的衣服之内,高条一惊,如猴一样站起,解开腰间丝绦,不停抖着衣襟,宣容听到声音也进来看一看,看见高条狼狈相,俯身哈哈大笑。高条说:“就你屈府的猴儿,一个比一个顽皮。”

宣容闻此,瞥着嘴说:“那你还常常来着屈府玩。如今你也是有了儿子的人,你怎么不回家抱儿子?”

高条愁苦地说:“我怎么不抱儿子,我抱一次,你那个小舅娘就要找妾室麻烦,不是说妾侍和她说话语气不对,就是说看她的眼神不对,有一次竟然揪着我的妾侍给了一嘴巴,无缘无故,真的是无缘无故。”

宣容忿忿地说:“那你为何不申斥她?”

高条直起了身子,瞪着眼睛说:“我申斥她,她日常是申斥我,每日申斥我……”说完又颓然倚在床脚。

“她无所处,现今娘家权势也不如高家,她有何申斥你的?”宣容大奇。

“申斥的理由还不多的是,什么下雨天没有嘱咐她多穿衣,什么没有给她买新首饰,甚至因我晚间睡觉翻身压了头发,她起身便掐了我两把。”高条说着,挽起衣袖,胳膊上青紫了两大块。

屈归大喊:“小舅娘真坏,小舅娘真坏,下次我帮小舅打她。”

高条连忙捂住了屈归的嘴说:“我的外甥啊,你就把你的心疼放在心里就行啦,千万不要动打女人的心思,咱们男人打女人是可耻的!”

此时宣容有了主意。

夏夜,天气有些阴沉,几丝乌云遮挡了月色。夜半时分,突然有一点风,摇晃着柳枝看似漫不经心地动。宣容穿了黑色紧身衣,拿着夜行令牌径直到了高宅,爬墙上树,飞檐走壁,来到高条那个小院落,她先立于窗外,发现屋内阒寂无声,她轻轻推开门,惊喜发现门并没有上锁,就蹑手蹑脚来到床头,屋内黑漆漆一片,宣容拿出一粒夜明珠,看见床头两人都赤身裸体,宣容的脸不禁红了,但她还是拿出一把剪刀,咔吃咔吃两剪刀,将小舅妈的长发剪去一大截。小舅妈睡眠甚轻,听到剪刀声响,就翻了身,缓缓坐了起来,宣容赶紧收起夜明珠,蹲在床头。小舅妈推了高条一把说:“唉,你快起来,我觉得刚才有光亮。”

高条翻了个身,嘟囔着又睡去了。

小舅母掐了高条一把说:“唉,你还不起来,你没听我说吗,这屋子刚才进了人。”

高条说:“能进什么人,大门锁着,前面还有大哥二哥的院子,他们都没觉察出来,就单单进咱们的屋子?”

“你快起来!”小舅母又掐了高条一把。

高条不情愿地坐了起来,说:“你还不穿衣服,一会奴婢就要进屋子了。”

屋子内有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这时小舅母大喊:“头发,怎么满床的头发,啊,我的头发。”

门外有了响动,奴仆喊:“小夫人,怎么的了。”

趁乱宣容轻巧地从窗子钻了出去,趴在房梁之上,把房瓦错开一条缝,屋内的油灯亮了,小舅妈手中抓着碎发大哭:“谁,是谁,给我站出来。”喊完,就给高条一个大耳刮:“家中有个老爷们,竟还让自己的夫人受了如此之辱,你窝囊,你这样稀里糊涂地怎么就不死在战场上?”

宣容受不了了,捏着鼻子,压着嗓子说:“莫要胡闹,你一个女子别无所出,还如此不成体统,不爱亲夫,嫉妒成性,无慈爱之心,下次本天神如听闻你还如此任性妄为,定会让你头上寸发不长。”

“你是什么人?”小舅妈大喊,“你们这些狗奴,还不赶快出去上房梁抓人。”

宣容闻此,将房瓦一片片投掷而下,正中小舅妈和奴仆的肩部,这些人吃痛,低声呻吟。“本天神说到做到。”宣容说完,飘然而去。此时她听到孩子的哭声,大舅二舅的院中的奴仆也往高条院中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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