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偏了偏头,询问着,“师父喜欢胖的吗?”
舒云点头,“自然,小孩子嘛,白白胖胖的谁不喜欢。”
江言垂眸,将师父说的话记在心里。
风府书院修得气派,碧瓦朱檐,苍绿挺拔的修竹环绕着白墙,微风袭过,竹叶簌簌作响,伴随着朗朗读书声,颇有风节。
有一样貌秀丽的少年身着青衫静静坐在廊下,手里捻着书页静静翻看着,纵使被夫子赶到屋外他也没什么多余的反应,只低垂着眸子读书识字。
日光在朱红色的栏下拉出长长的阴影,一路斜斜地蔓延着,直到攀上少年的衣角才堪堪停止。
不是江言还是谁。
他一日不肯低头,便一日不被准许进入屋内。
书院里就读的很多都是寒门学子,真正的高门大户都是像风子译一般另请学识渊博的夫子单独教授。
都说读书人一身傲气,另有风骨,他却是没看出来这些寒门出身的学子的傲气风骨。
第一日见他衣衫朴素又惹怒了夫子,无一人搭理他。后来不知哪里传出了风声说他是舒大家的弟子,风子译的师弟,便有人陆续前来搭讪。
结果察觉出风家公子似乎对这个师弟极为不喜,先前来搭话的人随即人走鸟散。
对此江言并不意外,人心如此。
他自小长在勾栏酒肆之地,什么样的腌臜事没见过,什么样的人没应付过。
这些人,乃至那个风子译的态度有什么要紧的,于他而言,能让舒大家多怜惜他一点才是最重要的事。
他目光扫过院中的圭表。
申时了。
将手里的书阖上,工整地放进书箱里,不理会屋里夫子仍在讲学的声音,背上书箱向外走去。
不能让师父久等。
自从上次江言淋雨的事后,舒云怎么会不知道风子译那点小心思,事后索性不再耽误下课,一到申时不论讲学进行到什么进度,她直接收拾走人。
风子译事后虽找上她诚恳认错,她仍然按时下课,这风子译渡劫命本给的性格着实不讨人喜欢。
“勾栏地儿出来的贱奴就是会使手段,背地里离间舒大家和风少爷师徒二人,”守门小厮早就看不惯这皮相夺人眼目的少年了,不管旁边人的劝阻,对着墙边静静站着的人开口,“也就舒大家那样善良的人才愿意收留你,还给你个弟子身份,不然就你这贱籍也配踏入我们风府?”
小厮越说越激动,看着对方额发软软地搭下,低垂着头,更觉得对方就算当上了舒大家的弟子内里还是保留着奴性,好欺负。
曾经好心提醒过江言的那个小厮拉了拉自己的同伴,让他别这样说话。
“怕什么!我哪点说错了,就是因为他才导致现在舒大家对风公子都冷了几分,你看他长得那样,就是靠色相蛊惑人的东西……”
话音未落,他便看见墙边的人倏尔抬了头,漂亮的眼睛里不似平常般冷寂,望向他的眼睛黑沉沉的,却极有侵略性,像蛰伏的恶犬,一旦等到了时机就会把他撕成碎片。
被人盯上的感觉让那小厮汗毛直立,背上当即出了一层薄汗。
但那眼神也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少年很快收回了视线,不再看他。
这回小厮却不敢再出言讥讽了,刚才哪怕时间很短,但他真切实意地感受到了悚然。
舒云走出风府时,江言果然又乖乖等在门口了,叫他不必等也不停,孩子气的执拗。
看见来人,少年漂亮的黑眸亮了起来,背着书箱向前快走几步,熟稔地伸手拉住她的袖角,站在她身边。
他仰头自下而上看着她,黑亮的眼睛弯了弯,模样温顺又乖巧“师父。”
舒云点了点头,“走吧。”
两人并排走在街道上,大小两个身影都穿着青袍,江言仰着头不住地说着些什么,舒云微微倾身听他说,远远看去还真是和睦温馨。
小厮呆滞地看着少年乖顺的神情,与方才简直判若两人,这变脸速度简直惊人。
少年在舒大家身边笑得那样真切,秀美昳丽的面容一下子分外鲜活,仿佛那副阴沉的脸庞是他的错觉一般。
小厮咽了咽唾沫,看着舒大家温和地揉了揉那个狼崽子的头,她肯定没见过那小子的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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