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养的小孩有些过于粘人了,不管她干什么江言都跟得紧紧的,偏偏他也不打扰她做事,只是安静地待在旁边看着她。
舒云也跟他交涉过,江言听见她问话也不解释,就是低低得垂着眸子,靠得她更近些。
孤独长大的孩子察言观色的能力总是强上寻常人几分,一旦察觉到舒云神情有什么变化,就默默地走远,但维持不了多久又粘了过来。
风子译待在风府里连着几日都没有出过书房,派人给她递了消息过来,请容许他多思考几日,一定给老师满意的答卷。
舒云受到消息,面上并没有表示,只让来的小厮传话,让他安心琢磨便是。
风子译这句话让人带过来时就已经陷入了死胡同,命题已给,答案千奇百怪,不论哪一种其实都是最优解,风子译的命本上写得是位及人臣,青云直上。
那他该揣摩的可不是舒云这闲散老师的答案喜好,而是当今圣上的心思。
舒云斜躺在书房里的软榻上,慢慢翻开着她私藏的话本。
人间战争迭起,改朝换代恒久不息,皇帝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个了,这民间话本写得还是那么没有新意。
香艳故事还写那狐妖与书生,千篇一律,枯燥乏味。
心里是这样想的,舒云慵懒靠着,手里翻页的动作却不停,心思随着书本里的香艳故事神游。
一身冷色道袍裹身,宽松的衣裳哪里比得上外面花楼女子玲珑心思做出的衣服,可偏偏她这样的朴素道袍她穿上愣是多了份清冷和如雪般干净透彻的味道。
江言端着新沏的茶水进门,抬眼便看见舒云慵懒的模样,平日里淡漠的双眼微微垂着,比直直与人对视时多了几分缱绻的温柔。
走进了些,他扫了眼书的封面——易经。
三易之一,群经之首。
是他还接触不到的内容。
他把刚沏的茶水稳稳当当地放在软榻旁的小几上,“师父,刚沏的茶,是您喜欢的点桃春。”
舒云看话本看得入神,没留意到自家小徒弟什么时候又溜了进来。
江言乖顺地跪坐在软榻下方,捧给她那杯茶,一双黑眼珠极亮,像两汪黑水银,湿漉漉的。
他这样自下往上抬头望向舒云,最是无辜柔和的姿态,容易惹人怜惜。
自家小徒弟靠得这般近,书里香艳的故事仿佛随时都会被他看了去。
舒云接过茶,借着茶水袅袅升起的氤氲雾气掩住神色的一抹不自然,然后手指用力将书一扣,假装自然地将其放在一边。
“嘶。”
茶水刚沏好,滚烫的温度刺激得她不由得出声。
江言立马靠近,伸手将茶杯从她手中拿开,凑到舒云跟前焦急道,“师父可有事?都怪言不好,忘了将茶水冷冷再端来。”
“无事。”舒云摇了摇头,借用的这具身子是凡人之躯,若是她本体别说只是舌尖挨了一下,就是滚烫的水兜头盖脸浇下来她都不惧。
江言把茶杯搁置在小几上,凑得更近,心急如焚,“师父别不当回事,这滚烫的水,舌头可是烫起泡了?”
起泡?
舒云下意识地动了动舌尖,只有一些微微的痛感,没有异物状。
眼前的江言急疯了,眼尾都带了红,他怎么这么粗心大意的,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安全温暖的环境下待久了,从前时刻紧绷的心弦都放松了下来。
手掌摁上江言的肩头,把焦急写满了全脸的少年按下去,然后摸了摸对方的头,揉着他漆黑柔软的头发。
“没事,没起泡,是我自己疏忽了,与你五官。”
小孩有些垂头丧气的,到底是年纪轻,又从小生活在压榨之下,短时间内做错了事还是这么惶恐不安。
舒云手绕过江言瘦弱的肩头,拍在他的后背安抚着他,“没事,没事……”
她自然没看见少年低垂着头,眼中闪动着的异样的光彩。
果然舒大家最是心软,只要多多展露出无措可怜的一幕,就能博得她的注意与怜惜。
好不容易安抚好少年,舒云捏了捏江言瘦骨嶙峋的肩膀和脊柱,“太瘦了,瞧着就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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