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月亮是树枝上雾蒙蒙的云朵,光影朦胧,随风轻摆。树叶在风的拂动下沙沙作响,身穿棕色僧袍的沙弥挥动扫帚,石板上的树叶在一阵轻柔的摇摆中左右漂浮。
王上从禅房出来时,将阳婕妤软禁在了禅房,外围的人都远远在外院站着,不敢靠近。他此时心情烦闷,只想一个人走走,连刘喜公公也没有让跟着。
你和李瑾瑜在大殿里为自己来不及出生的孩子做着超度,因为李瑾瑜的诚心,说动了宝华寺的住持觉禅大禅师亲自为你们主持超度仪式,整个过程你们和禅师还有小沙弥都十分的诚心。
山寺中的钟声敲响往生的大门,一声声,一遍遍,悠远的如同记忆,像沙漏一般,极其缓慢的倾倒,流泻,那些来不及抓紧的光阴。
······当——当——当·······
那些你闭上眼睛,历历在目往事在落满灰尘的残旧与破损中醒来,带着伤痛,带着惨淡。可是此刻,这些在你内心挣扎的灰色影子突然变的安静而充满祥和,你的眼中满聚着感激的泪,你抚摸着你的心,在磅礴的单调重复的音声中,它终于不再疼了。
孩子,娘亲希望你早登极乐!
王上就是这个时候来到大殿前的,显然没想到这么晚了你们还在这里。
小沙弥做完法事之后回去了,此刻大殿里只有你、李瑾瑜和觉禅禅师三个人。
觉禅禅师在七岁时追随得道高僧出家,是一位善于禅理的禅师。如今在长安城里还流传着许多关于他的神秘而美好的传说。
相传,在四十年前,觉禅禅师颇得江东官员和百姓推崇,禅理日深且威望愈高的禅师这时引起了当地的嫉妒,于是便下令将他囚禁牢狱。可奇怪的是,身在监牢中的禅师却常常出现在大街小巷,身影翩翩,如若旁人。后来禅师就鲜少再出现是世人眼前了,都是在寺中闭关讲经,培养越来越多的僧侣。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王上的一声划破了大殿里的安静与虔诚,众人转身看着王上良久才行礼。
“参见王上。”
“不必多礼了,这么晚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只是一片安静。
“回王上,希月知罪,希月是在为未能出世的超度,还请王上不要降罪于安南王和觉禅禅师。”
王上显然没想到你是在给那个为世上所不容的孩子超度,再想到今日阳姬的事,不由得怒从中来。
李瑾瑜当机立断,立刻跪下道:“禀告父王,这是儿臣的主意,主要是想让希月不再为了失子之痛而难过。父王要责罚就责罚儿臣吧!”
王上的眼睛眯了眯,道:“你真觉得朕不敢罚你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觉禅禅师说话了。
“阿弥陀佛,原本王上的家事老衲应不予置喙,但这是在大雄宝殿里,还请王上不要折损自己的佛缘。”
王上一路走来的时候也看到如今的宝华寺早就在这些年的凋零下没了昔日辉煌的面貌,那些金碧辉煌的金砖石瓦也已默默掩埋入尘土,用来修缮庙宇的砖石和横木散落在周围的草床。
王上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这座伟岸的佛像,庄严慈悲,在夜晚的宁静中俯视眼前这景象。仿佛所有的那些祈求真理与智慧的普通而渺小的人,只能双膝虔诚的跪在地上面前坦露最隐秘的思想。几千年间有多少芸芸众生在她面前走过,那双视沧海之一粒的慧眼又曾看过世间多少曲折炎凉。
‘高处不胜寒’这是王上突然能想到自己与佛唯一的一点佛缘。
“禅师说的有理,寡人的确不该在佛前如此亵渎。”
“你们起来吧,寡人今日就当未曾见过你们,绝没有下次。”
王上说完,李瑾瑜扶着你一起从跪着的地上起来,双眼对视交换了一下眼神,或许有戏!
“寡人看大师似乎对禅理颇有研究,敢问大师法号?”
“贫僧法号觉禅。”
两人互相对着做了个阿弥陀佛,算是见过礼了。
“瑜儿,你们若是没有什么事了就出去吧?寡人有一些问题想要请教法师。”
你和李瑾瑜虽然不解,但还是退了出去。
直到走出大殿拐角再也看不见时,你们终于松了口气,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希望禅师真的能说服父王!”
你点点头,也是如此。毕竟为了打动禅师,你们真的是费了太多精力才说动,不过具体事情会变成怎么样,你们谁都说不好。
但尽人事听天命!
你和李瑾瑜互相使了眼色,马上分开而走,分头为了阳姬和李志清的事行动。
大雄宝殿里,王上见你们走远才开口道。
“禅师,寡人近日有一烦忧之事,不知禅师可否为寡人开解一二?”
“王上但说无妨,佛祖之前,凡事都可化解。”
……
当王上抬头仰望佛像时,心中突然涌出一种漠然的卑微感,天这样广博,真理之于这样深不可测。还有什么烦恼值得积淀在胸口而郁郁不可脱,所有烦躁和心中压抑纠缠的怨愤,嗔恨,痴念一瞬间变成了虚妄的影子一般,在博大的慈悲中烟消云散。
这时才发现,原来那些积郁在心中的所有悲伤与惨淡只不过是自己的心制造出的虚影罢了,当内心被这些障碍所遮蔽的时候就好像明亮的镜子蒙上灰尘,人的生命是自己内心的主宰者,光芒一直都在,只是深陷贪欲和功利的人们因蒙蔽而不能得见其光彩灿烂的本性魂魄。
“佛曰: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人本是人,不必刻意去做人;世本是世,无须精心去处世。坐亦禅,行亦禅,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春来花自青,秋至叶飘零,无穷般若心自在,语默动静体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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