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听你这样说,我倒像一个挥霍奢侈的昏君了?”皇上笑着摇摇头,微微一顿,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问她,“我这里真这么好吗……比丙方还好?”
他讲话的语气虽然是故作轻松,但总透着那么一点遗憾和伤怀。对于他这样年过而立的皇帝来说,这种细腻的情绪反而有些突兀。
十六眼睛一转,轻轻松松地敷衍过去说:“若要我说,我当然觉得这里比丙方还好。”
但今天的皇帝却比平时要迟钝些,他仿佛没看出十六的敷衍,只叹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地苦笑道:“……若是你们都能这么想便好了。”
她也淡淡笑着接话道:“皇上,纵使这里有千般万般好,可待在一个地方几百年,任谁都会倦的。”
皇帝闻言一怔,抬眼看向她。只不过这一句话,就道出了她与自己的不同。凡人寿命不过短短数十载,有多少豪情壮志困折于此。对于皇帝来说,困住他的只有时间,而对他的那位故人而言,困住她的却是地方。
他忽然自嘲般地轻笑一声,终于从刚刚那种不合时宜的低沉里脱离出来。他叹了一声:“你和她不太像。”
“那是自然。”十六装作听不出他话里的受挫和遗憾,只笑道,“我比她厉害,可她只比我会闯祸。不过呢,我也算因她的‘祸’得你的‘福’,因为如果不是这样,我又怎么能认识你?”
他笑着摇摇头,到塌前坐下,边整理长袍边问:“对了,你今天这么早进宫来,是有什么事吗?”
“自然是有事才来。”她从袖中取出折子递给他,边等他翻看边解释说,“京中前段时间那件少女失踪案已经破了,案件元凶是个蛇妖,昨晚已被收伏了……只是我们在云梯山闹了好大一场动静,又夜降惊雷,为免人心惶惶,我想还是要皇上派人去收个尾才好。”
皇帝点点头,看到折子上某段时,突然意外地“嗯”了一声,抬头问:“鄢相的小儿子也在?”
“不仅在,身手还相当不错!”十六笑了笑,语气中颇有几分赞赏之意,“那蛇妖体型巨大,他第一次见竟也能不慌不怕,反而还敢出手搭救我,就此一项,恐怕已经比普通人厉害许多了。”
听她这样说,皇帝却像是回想起了什么,意味深长地叹气道:“这孩子幼年颇多波折,见识经历远在常人之上,若不是因为这个,只怕他也早该成家立业,是朝堂之上的中流砥柱了。”
十六听出他话里有话,好奇道:“难道是他小时候有什么变故?”
皇帝却不回答,反而笑了笑,揶揄她说:“你也有好奇的人了?”
她却哼了一声,道:“我看他也算有才华,随口问问罢了。”
“那好吧。”皇帝知道她口是心非,也故意要吊她胃口,便重新回到原来的话题上,“云梯山的事我会派人善后,你若没事,也先回去吧。我还堆了好多折子没看,可不能再和你闲聊了。”
“这就下逐客令了?”十六嘴上抱怨一句,却还是站起身来,她低头看了看桌上的点心,又问,“这点心好吃,我能带走吗?”
皇帝哈哈笑了几声,大方挥手说:“等会儿我让谢人童送几碟新的给你,你府里人多,也免得你背后说我小气。”
十六心满意足地收下糕点,从宫里出来时,雨已经停了,但天还是灰蒙蒙的。她懒洋洋地骑着马匹在街上踱步,街上行人不多,但她那一身密不透风的黑色打扮也足以引起那些路人的注目了。
行至府前,她才进门,坛清便迎上来,有些紧张地提醒说:“傅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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