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白芷慌张跑来,因薛宗平挡了她的去路,只能站在远处匆匆行礼,遥遥对沈令玥喊道:“大娘子,你且回家去看看吧,孟长史家孟二郎来咱家提亲了。”
她话音刚落,便听到嘭的一声巨响,沈令玥连忙去看,只见薛宗平双手执剑仍保持砍的动作,而他面前一颗碗大的树已被拦腰截断,倒在花草丛中。此时沈令玥才看清他手中的宝剑,通体黑色,全无纹饰,只剑柄上有一饕餮,张口朝下似吞剑身。
剑光一动,薛宗平收剑却不入鞘,一言不发又杀气腾腾的大步往外走。
沈令玥见状自然知道他要去干什么,连忙叫道:“白芷,快拦住他!”
白芷听言,也回过神来,慌忙上前拦住薛宗平的去路,却被他一把推倒在地。沈令玥也急忙起身去追,但如何能追得上他,眼看他就要走到回廊,沈令玥一急,砰的一声摔倒在青石路上,白芷高呼一声:“大娘子!”
薛宗平这才止步转身,看到沈令玥倒在地上,双眸含泪,轻唤一声:“阿瞒?”
薛宗平不欲看她如此,转身又走了两步,终是不忍,回身快步走到她面前,却不扶她,只单膝跪地,看着她湿润的眼睛,压抑住怒火,沉声问道:“你要如何回复孟家的提亲?”
沈令玥看着他,终是心中有愧,低下头轻声道:“就回说:父母大人不在,请他们先回,待大人归家后再议此事。”
薛宗平双眼微红,单拳撑地,恨道:“为何是他?”
听得此话,沈令玥才想起他幼时与孟克简有宿怨,连忙抬头安抚道:“我知道你与他有旧怨,莫若我将他唤至这里,让他真心向你道歉,如何?”
薛宗平不屑的轻哼一声,反问道:“你莫非忘了,你还有婚约在身?”
沈令玥低首垂眉道:“我知。一女不可二嫁,等爷娘回来,我跟他们说,我们解除婚约吧。”
薛宗平厉声质问:“女不可二嫁,难道就可二许?”
沈令玥心中一凛,抬头看他,问道:“那你要我如何?难道要我绞了头发去做比丘尼?还是要我枯守家中做老姑子?”
薛宗平听得此言,嗤笑一声,起身便走。
沈令玥连忙拽住他的袍襟,问道:“那你要我如何?难道要我嫁你?”
薛宗平头也不回,只站在那里背对着她,似答又似问:“有何不可!”
沈令玥一时傻了,脱口而出:“你疯了?如此,你将你的心上人置于何地?莫非,你要纳她为妾?”
薛宗平双眉紧皱,回头斥道:“你胡说什么!”
沈令玥听他否认,又生疑惑:“难道你想纳我为妾?”说完,她缓缓松开紧抓着他的双手,看着自己破了皮的手心,呢喃道:“可是,我阿耶不会同意的。”
薛宗平气的后背抽搐几下,他俯身握住她的双手,也不管她手疼,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这还是近一年来,二人第一次站那么近,她又比他矮了一些,现在不过才到他眼睛处。
薛宗平见状,稍露喜色,耐心回道:“我没有说要娶别人,也没有说要纳你。你是我阿耶给我选的执掌中馈的妻子,我不娶你娶谁?”
沈令玥却道:“你若为父命才要娶我,那大可不必。当年你我年幼,不知情为何物,便稀里糊涂的同意了婚事,如今我们年长,各有心思,改弦易张,也属正常。我是怕不好与爷娘交代,才让孟克简来家中求亲的。”
薛宗平皱眉问道:“孟克简是你叫来的?你真与他有私情?”
沈令玥一怔,连忙解释道:“并无私情,是我使计让他来的。”
薛宗平又问:“你思慕他?”
沈令玥连连摇头:“并不。”
得此回复,薛宗平才息了满腔的怒火,对避在一旁看山看水的白芷道:“白芷,你回家,就说你家大娘已有婚约,将孟克简撵出去。”
白芷听得此言,自然欢喜,朗声应道:“尊郎子命!”
沈令玥欲拦白芷,却被薛宗平挡住,她责备道:“这是我想了许久才想出来的法子,你若此时不用,以后莫要后悔。”
薛宗平颇觉头疼:“你为何觉得我想悔婚?”
沈令玥回道:“你不是有心上人了吗?”
薛宗平扶额:“你以为她是谁?”
沈令玥见他如此,也生疑窦:“不就是牡丹会那日,与你同游扬州城的女郎吗?”
薛宗平一愣,皱眉看着她问道:“那日你见到我了?”见她点头,又追问:“那为何不叫住我?”
沈令玥自然回道:“不过是见你与她一处说话,甚是开怀,不忍扰你兴致罢了。”
薛宗平听了又一细想,才想通诸事缘由:“所以那日我回家后,你问我是否有喜爱的人了,便是因此?说出要我为你添妆那样的鬼话,也是因此?”
沈令玥点头,见薛宗平苦大仇深的看着自己,便有些心虚,忙解释道:“不止如此,你这几个月来,假日都不归家,难道不是要和心上人在一起?”
薛宗平听了,只觉太阳穴跳动不止,驳斥道:“胡说,那时因为你跟公叔虞去长安,过年都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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