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八章 人生四苦(1 / 2)祈连山月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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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宗平又问:“阿姐,当初我若不妒忌阿妹,是不是她就可以平安出生,待一年后就会叫我阿兄了?我若不招惹阿娘生气,是不是她还能每日唤我‘宗平’,问我穿的暖不暖?”

沈令玥道:“人生四苦,生老病死,时至则行。阿瞒,你不要自责,也许这便是顺时应命,善始慎终。叔母若在天有灵,必然不希望见你如此伤心,她还等着你长大,成为一位翩翩公子呢。”

薛宗平只点点头,过了许才道:“可是,阿姐,我没有阿娘了呀。”

说着他又哭起来,沈令玥哪还忍得住,也抱着他哭了起来,她边哭边道:“莫怕,阿瞒,你还有阿姐。”

听闻姐弟俩在内室抱头痛哭,朱书也在屏风外无声流泪。等里面声音小了,才端着温了又温的清淡小粥进来,道:“大娘,郎君,你们起来吃些饭吧。”

沈令玥并无胃口,但见薛宗平已许久滴水未沾,便哄着他一起吃了些。两人吃完便去了中堂,一起为蒹葭守灵。

白幡招展如雪,寒风凄厉似乐,向来热闹的薛家此时只闻中堂内的阵阵哭声。

下午时分,突然从外面传来薛仁儒歇斯底里的声音:“木落归本,此处非我故里,如何能将蒹葭葬于此!”

中堂内的三人皆惊,定在那里,侧耳去听,却只能听到呼啸的风声,再无其他声音。

第二日傍晚,沈溪才再次出现在薛家,身后则是八人抬的厚重金丝楠木棺椁。吴青萍见状便问起昨日之事,沈溪跟她说了,她只叹息一声,不再多言,接过高人配制的香料,指挥侍女为蒹葭重新沐浴,之后又重新小殓大殓。

间隙,她招来沈令玥,见女儿不过两日便消瘦了许多,摸着她的脸怜惜道:“这是你最后一次为你叔母尽孝了,便辛苦一些吧。”

沈令玥摇头道:“并不辛苦。”

吴青萍又感慨:“宗平是个可怜孩子。那么小便没了阿娘,你叔父年轻又多财,以后难免会再娶房妻室,宗平自小霸道,又无母族相帮,以后怕要吃大苦头。现在你便多陪陪他,多顾着点他吧。唉,多好一孩子,怎么就那么不幸呢?”

沈令玥看向跪坐在堂中,一片一片烧着纸钱的薛宗平,点头道:“阿娘放心,我会护着阿瞒的。”

吴青萍听了欲言又止,她想说,你们并非亲姐弟,又如何能护得住?但望着女儿坚定的眼神,终是没有说出口。

果然,之后的几日,沈令玥一直与薛宗平同吃同住,他若守灵,她便陪着他一起烧纸,他若哭泣,她便抱着他一起流泪,他若厌食,她便陪着他一起挨饿。

停尸七日后,薛仁儒带着两儿女将蒹葭的棺椁迁至城外钟鸣寺,停棺不葬。沈令玥与薛宗平一起为蒹葭点了长明灯,又在寺中守了几日,薛仁儒便让他们先回家了。

傍晚时分,沈令玥刚陪着薛宗平吃了晚饭,白敛便来接沈令玥回家。

她柔声对薛宗平道:“阿瞒,阿姐回家休息了,明日一早再来陪你,好不好?”

薛宗平并不说话,只抬头看了她一眼,便又低头坐在那里发呆。她又静坐了会,见他一直如此,又是心疼又是无奈,狠了狠心起身离去。

沈令玥回去后,先去内室与多日不见的吴青萍序话。因见她精神不佳,吴青萍便催促她回去休息,她起身告退。回房后,刚洗漱完,就听到院中一阵慌乱的脚步声,随后便见内院守门的魏婆子领着朱书敲门而入。

朱书进屋便哭着跪倒在地,沈令玥心中一慌,连忙上前几步问道:“发生了何事?”

朱书趴在地上哭道:“大娘,你快去看看郎君吧,自你走后他便一直坐在那里哭,奴婢们如何劝都无用,问他原因,他也不肯说,也不让我们来寻你。郎君已经干熬半个月了,哪能经得起这番折腾?奴婢实在没有办法,只得偷偷跑出来寻你。平日里,郎君最听你的话了,你去劝一劝他吧。”

还未听完,沈令玥便已走了出去,白敛连忙拉起朱书,又拿了斗篷去追。

等到了薛家,果然见到薛宗平还坐在那里,连姿势都未变,只是一直在流泪。

沈令玥走过去,蹲在他面前,拉着他的手,轻声问道:“阿瞒,怎么了?”

薛宗平抽回自己的手,挪了挪身子侧对着她,并不理她。沈令玥见状有些傻了,难道是自己招惹了他?

他移她也移,直到两人在那里原地转了一圈,他才平静的说道:“你不要我了。”

沈令玥只觉脑袋砰的一声炸开了,她张了张嘴想为自己辩解,却如何都说不出口。就这样,她蹲在地上,他坐在凳上,两人沉默不语。

过了许久,安静的屋子里响起沈令玥的声音:“朱书,给阿瞒收拾几身衣物,今日我带他去我家睡。”

话音刚落,薛宗平便抬头看她,她只笑笑,又摸了摸他的头,未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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