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荒唐!此物明明……”
不出所料,听到方亦对那袋中之物的贬低言语,季逊脸色骤变,情急中面上更显露出几分狰狞之色;但随后倒也迅速调整了过来,带着歉意和烦乱道:
“方小哥莫怪,只是你所说的未免有些……不是我不相信方小哥的博学才识,但我也算是有些阅历眼光,那书上记载也未必……”
方亦抬手止住季逊的话头,略显不耐地接话道:
“大叔不用说了,我明白的,你这或许说得上关心则乱……你寻获此物的初衷,大概是为了虎头儿吧?又或是,你之后所谋划的九死一生情境,是因此物而起,想要替虎头儿寻得彻底治愈心智损伤的办法?”
停顿片刻,方亦起身为季逊的杯盏中倒上酒水,挡住他可能落在旁人观望目光中的凝重异常脸色,而后才继续道,
“我这也拿不出什么能轻易说服大叔你的证据,让你就此放弃行险的打算想必不太可能。故而,权当是好心多事,给你一句提醒……凡事留几步余地,若是届时万一真遇上两难的处境,也尽量不要做豁出去的决断,兴许、得不偿失……”
“呵,这好像算两句了。总之大叔你听个意思就成,我也不过是捡点有的没的瞎话,随口这么一说,没必要太过挂怀,免得……真有状况,反因此乱了心神、失了应对。”
方亦耸耸肩,换上一副轻快的神色,又转去朝虎头儿笑了笑,将自己这边剩余的松软肉片递过去,“喏,小虎,剩下这些也给你。”
虎头儿伸出手来,接过的同时出乎意料地给方亦留下了两片,并抬头咧开了一个稍嫌僵硬、但却明朗的笑容,而后又把到手的肉片分了一些到季逊面前,余下的再分两份,其中一份藏进了怀里……
看着同坐在桌旁、却又仿佛自有一番天地的虎头儿,季逊的脸色变幻不定,但终究渐渐恢复过来,将方亦倒上的那杯酒水一饮而尽,又探手轻缓地摸了摸这侄子的后脑,流露的目光,比此前未曾失态之时显得深沉许多。
“呵,我平生所见,倒从未遇上过方小哥你这样的年轻人。或许可见……可见我的阅历眼光其实并不好用。”
季逊转头过来望向方亦,强扯面容笑了笑,“不知道方小哥愿不愿意,再多指点一两句?譬如……在你看来,那袋子里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方亦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品味了下这位汉子此前始终内敛、当下却生出波澜的慑人凌厉气场,而后颇为肃然地开口道:
“据书上所载,那袋子里的……该是麒麟的碎骨。”
季逊陡然眯起双眼,而后凝重地点了点头:“方小哥的提醒,我记下了……”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方亦随即又叹了口气,以手指轻敲桌子打断他的言语,随后看起来有些艰涩地轻声呢喃低语、补充道:
“我指的是,真正的……兽祖、麒麟。”
“嗯?!兽……”
季逊错愕抬头,带着惊疑朝方亦探过身来,“方小哥见谅,你能否……能否将适才所言,再重复一遍?”
“大叔……你没看出我很为难吗?”
方亦满脸透着嫌弃无奈道,“反正我当你已经听到了,只是不敢信,或者不明白……至于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弄清楚。何况,无论我再怎么细说,你也不可能听了就信,总归要亲自去求证的。”
他所说的自然是从“天衍卷·宙书”之中读到的前人秘辛记载,而依照天海客不成文的律令所限:任何一条不是由本人所收录的文献内容,都不得随意透露给除天海客以外的外人,除非这部分文献内容的收录者同意公开,且有超过十名“资深”的天海客进行了复核验证。
而《宙书之中,关于“麒麟乃万兽之祖”的记载,虽然并非隐秘内容,可却因为其佐证不足,所以属于不便透露给外人的部分。
另外,不提这一律令本身存在的种种考量,只是出于天海客的尊严,方亦也不愿意把自己未曾有所探究核实的讯息告知旁人,哪怕其来源是所敬仰的先辈大能。
季逊紧锁眉头,显然无法理解这种语焉不详、恍如算士卜问般的行径,眸中神光闪烁不定,不经意流露出有如猛兽舔血般的凶狂之相。
方亦瞧在眼里,不动声色。
虎头儿却似对如此状况有所本能警觉,身形应激而动、绷紧如若弓弦,但张望了一圈周围后,并未发现认知中属于危机的迹象,这才迷惑地望向自己的叔父。
因着侄儿的举动,季逊醒悟到自己一时竟凶念滋生,连忙伸手拿捏了下额角,并顺带遮面抚落,将神色转变回了正常。
“方小哥说的不错,能够指点一个方向,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今日一番相谈,本就是无心之举,收获早就大大超出了我所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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