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小子,别故意扯那些有的没的、来戏耍我们……”
刘老大皱眉打断道,“干脆点!你今日所用的那套制符技艺,究竟是否由你自行研悟得出?若不是,即便你并非出于行商获利的目的,但在那种众目睽睽的场合下使用,就只能指望技法的首创者懒得追究……我不信你小子,会是那种不讲究的人。”
“呵?刘老大你信不信,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和我有什么关系?”
方亦失笑一声,漫不经心地拿起一个酒盏把玩,“行啊,说得干脆点。先前你们看到我用的那套制符技艺……我并没有‘首创凭证’。”
“啊?那……”
王肥陀用期盼侥幸的口吻猜测道,“那莫非是……你师长或亲友所创的技艺,你得了许可使用的凭证?如此也未尝不可,你帮忙为我们引荐下……”
“也不是。”方亦同样否认道。
刘老大和王肥陀的脸色一起黯了下去——
“罢了,怪我太想当然。”刘老大皱眉叹了一声。
“呃……没事没事,方小哥来,吃喝吃喝。你放心,胖叔我说话算话,肯定还是会送你顺利返程。”王肥陀则强颜欢笑道。
唯独,在旁边的马师匠面上毫无波澜、一如平常。
方亦挑了挑眉,好奇道:“马师匠,你呢?你不说点什么?”
“老夫……”
马师匠摸着胡子,目光闪烁地笑道,“老夫在想,方小友你该不会……确实自行研悟出了那套制符技法,只不过没有去造化师匠协会登记入册,获取‘首创凭证’?”
“嗯?!还能如此?”王肥陀闻言愕然。
刘老大也惊疑抬头,看了看马师匠,又转向方亦,发现……
方亦一副满是意外的神色,望着马师匠,脸上分明写着“你怎么知道?”
一时间,刘老大和王肥陀,竟不知道是该为被方亦戏耍而生气,还是该为事情突然又峰回路转而高兴。
“果然……其实我和东家想的一样,方小哥不像那种不讲究的人。”
马师匠抚须笑道,一脸淡然,甚至直接跳回了原先的话题,“不瞒方小友,我和东家都以为,依照方小友你的性子,绝不会与那些世家宗门相处融洽,十有九并未与任何势力签订契书、交托出此技法的使用凭证……”
“嗯?慢着……前面那个算马师匠你厉害,但现在这个,你也别忙着略过。”
方亦挑眉,饶有兴致地问道,“与那些世家宗门难以相处融洽,这猜测倒是没错。可就算撇除那些世家宗门,你们怎么确定,我没有已经和其他人合作了呢?又或者,我就不能自己拉拢一批人么,没准我已经这么做了?再说,我这性子就算和世家宗门合不来,那我就只把‘技法使用凭证’卖给其中一家,拿了好处两不相欠不行吗?”
“方小友说的这些……我和东家都想过,确有可能,但却不大。”
马师匠尽显睿智长者之风,不疾不徐地剖析道,“最关键的一点在于:世家宗门十有九另有渠道掌握等效技法,只是他们有其他额外考虑,不打算、或者说暂时不打算将财资精力投入其中。如此一来,方小友向他们售卖技法、换取好处的可能就微乎其微了。”
“至于其他方面……首先,能有足够资本介入这门生意、又敢于从世家宗门口中夺食的人,实在不算多。再者,以方小友的年纪和性子,不像会主动张罗这种事。当然,归根结底,眼下东家和王船主做出此等争取,可以权且看作是资深商客的经验直觉,外加向来不缺的赌性使然。”
“切——就算马师匠你说的都对。”
方亦抱起手臂,后仰靠在椅背上,“那我也不是非得和王船主……还有刘老大合作啊?我们又不算特别熟。”
王肥陀好歹也算是个跑商多年的老油条了,早已从前面几段话里琢磨出了调侃的味道,到这会见方亦直接就是耍性子的说辞,两只小眼睛越发闪亮,搓了搓手笑道:
“我、我去着人取点酒肉来添上,你们继续、继续哈。”
说完,他麻利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满脸放光地出了门,看着还挺灵动。
瞟了眼晃悠悠跑出舱房的滚圆背影,刘老大忽然停住在瓦瓮里打捞的举动,鬼祟地凑近方亦、压低声音插话道:
“这姓王的胖子……和‘净土教’牵扯不浅。”
“呃——啊?”
方亦愣了愣,对这仿如密谋的突兀变化有些茫然,他往旁边缩了缩、用看奸细的怀疑眼神打量刘老大,“净土教……什么东西?”
“一个庇护各族逃奴的教派。”
刘老大抓紧解释道,“在某些星区的边界地带颇为活跃,屡屡阻挠贩奴行径,为贩奴者深恶痛绝,似有佛门背景。”
方亦闻言挑了挑眉,他对自己厌恶贩奴之事并不遮掩,王肥陀若有这层底细,刘老大和马师匠拿出来做牵线推动,倒也算是一针见血。除此之外,先前偶然碰见王肥陀让陆工头帮衬那对爷孙俩的事,也让他对这胖子的观感相当不错。
想了想,方亦看向刘老大,揶揄笑道:
“那我看这胖……这王船主顺眼,也没必要非捎带上刘老大你呀?说起来,你还欠我个恩情债吧?好意思来我这讨好处?”
刘老大被这软刀子扎得脸皮抽搐,努力克制地应道:“这胖子做事不太着调,没我和马师匠帮衬着,只怕应付不了那些以‘符箓’为营生的世家宗门反扑。”
这确实是个要紧的关键处,方亦收起戏谑之态:“既然你们知道这点……”
“我和东家思虑过了,还是认为可堪一试。纵有风险,亦是理所当然。”马师匠道。
见方亦仍有迟疑,刘老大刻意拿话激将道:“你小子放心,虽是合作,但若是事不可为,必会知会你先行抽身。”
方亦翻了个白眼,转口硬邦邦地问:“那合作之后,我的好处呢?”
“还能有什么?”
刘老大没好气地应道,“我等庸碌之辈,能操持的不就是钱、人,还有船。”
“咳,虽不知方小友你究竟有何诉求,但东家说的,确也没错。”
马师匠对这二人的相冲脾性哭笑不得,无奈插话缓和道,“即便你有心孤身去往天海之外,也逃不开种种繁杂琐事,而其中有许多……我与东家可以代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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