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姐姐,今日寒食……”
“我知道,不是寒食我都没觉得这鸡烤的香,虽说禁火,没人发现不就好了,都跑这么远了,你怕什么?”
“我……我是在望风。”
花繁扯下一个鸡腿,问她:“你真的不吃?”
“不吃。”
香味从那边飘到鼻头,霜天背过去也没用,身体倒是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她没好气的回头看着吃的正香的花繁,拉开了与她的距离。
奇怪,我不过随便走了两步,就找不到来时的路了?应该不至于呀。
她抬脚准备往前走,背后的声音悠悠传来,“这片林子,可不是能乱跑的。”
花繁拿着鸡腿,靠着树,浅紫色的衣袂随风轻轻飘动,树投下的阴影遮住了眼睛。
她平时很不靠谱,做什么都没个正形,身为茶馆的掌门人却根本不管事,天天四处疯跑,闯祸,屡教不改。
可当她安静下来,就仿佛是她身上另一个灵魂醒来,取代了那个平时看到的花繁。
霜天住了脚。
林深,影影绰绰的勾勒出一个人影,花繁眼尖看到了,愣了半秒,连忙胡乱吃一口,把鸡骨头抛得远远的,手在树上蹭了蹭。
“都看到了。”谢时至无奈的说。
“……”
她缓缓从背后摸出另一只鸡腿,当着谢时至的面啃。
……谢时至与霜天二人很默契的摆出鄙夷的表情。
“霜天,”她才发觉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不要在这林子里乱走,会出不去的。”
他苍白的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还是那熟悉的温声细语,与其说是提醒,不如说是警告。
霜天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可那双黑瞳总是被一堆假笑覆盖,她又看向花繁,可那厮只盯着鸡腿,霜天往那林深处看了看,只好妥协的点点头。
风过林间,身体还没有好利索的谢时至又咳嗽了起来。
“春来易感染风寒,谢大公子要多多注意身体才是。”
谢时至的目光越过霜天,看向花繁。她倚着树,双手抱臂交叠与胸前,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补了一句,“林间尤其风盛。”
他或许是眉头皱了一下,又或许是嘴角动了一下,也或许是手指动了一下,打破了他外表与内心精确的比例,他脸上的笑容仿佛变了味道。
霜天注意到了,可没等她看清楚,这种怪异的感觉就消失了,就像错觉一样。所以,花繁站的远,哪里会在意这些细节。
我都暗示成这个样子了,他却还是无动于衷!算了算了,谢时至此人实乃魔鬼。
“霜天,走了。”
谢时至像游魂一样消失在林子里。
清明将至,扫坟祭祖,与好友结伴踏青,小孩子在爹娘的帮助下架好秋千,河边青柳又要惨遭人们毒手了。
也正是如此,今日书院便早早的下了学。在花繁与谢时至博弈交锋的时候,花笺便站在书院门口等她了。巧的很,谢书锦也站在门口等霜天。
要不是她说她要来接本公子,本公子才懒的在这里当门神!
话说,简言他怎么也还在?
看来,长姐又把我忘了,是怎么走来着?明明很用心的在记了,再等等吧。
我的身份不过是一个出身平民家户的秀才,那京都杜家公子为何要与我搭话?京都大家什么好书院不能去,偏偏到此,那谢书锦一口一句伪君子……罢了,回去问问长姐吧。
还不来?还是自己回家吧,她侧头一瞥,嗯?谢书锦,他何时站在这里的?
“多谢公子。”
谢书锦一脸懵的看着突然作揖的简言。
“谢我什么?”
花笺并未作答,而是问,“公子知道去莳花馆的路吗?”
上次便是那里的老板帮的我,还是在麻烦他一下吧。
谢我和去莳花馆有什么联系?谢书锦百思不得其解,不过,霜天不在,这可是大好时机,此时不溜何时溜。
“本公子正要去那处,你便跟我同行吧。”
“多谢。”
“又谢,你是书呆子吗?”
长姐也说过这样的话。
谢书锦见他沉默,又连忙解释:“公子切勿多想,在下只是觉得公子太过拘泥于礼法了,与在下说话,随意便好。”
儿时的惊鸿一眼,寥寥几次的相见,无数次躲在屏风后的偷看,那个小小少年在她的心中留下了印记。
更吸引她的,是那少年小小年纪,文才斐然,出口成章,模样清秀俊郎,是那诗中陌上的如玉公子。
大些后,她从书中学得良人一词,冠以那少年之名,却,连与他说话的勇气都没有,将那少女的心思埋在心底,她憧憬着,能与他说话。
可是后来,少年变了,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风流成性,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人人调侃他是废物,被人们树为反面教材,更有谩骂之声,无数传言,他丝毫不知改过,他荒废了书业,丢掉了他的才气,整日流连风月之地,醉生梦死。
她还是那个她,为能站在他身边变得更好的那个她,而当初的少年,却不在了。
她所有美好的幻想都破灭了,她恼怒,她难过,她痛心,也正是这一份痛苦,她才恍然意识到,她对年少时仰慕的那个少年郎,萌生了一些不同的感情。
这漫长一生,她遇见了那个她心中的良人,往后余生,也只会有他一个人。
快及笄了,便要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一个素未谋面,却要共度一生的人了。据说,是位白家的少爷,白家亦是书香门第,倒也门当户对。
唉,再说了,拘泥礼法,是你教我的呀。她又偷偷的看了前方的背影,
纵我有百般不情愿,也要拼尽全力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