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宜霖出嫁了,嫁的是当朝刑部尚书的大女儿,秦笺亲自把人送过去的。
一路上唢呐锣鼓奏起,迎亲的队伍比当时嫡公子出嫁还要热闹上几分。众人当然知道这差距来自哪里,当时镇北王世女,如今的摄政王在嫡亲弟弟出嫁时可是连面都没露上一回,现在庶弟成婚倒是亲自乘了高头大马,好生将人送过去。
这高门大院里的纠葛,平头百姓是看不懂的,众人只知道这是摄政王府同镇北王府嫁公子,都赶着来凑热闹。
“正君,我们回去吧。”青绿衣的小侍劝道,“您别给自己寻伤心事了。”
“我不回去。”秦墨北手里狠狠攥着衣角,指甲快嵌进手心。他毫无所觉,他只是在想,如果当初没有对谢辄下毒手,没有听谢蕴的,是不是现在,姐姐还是他的姐姐,会给他送嫁,给他撑腰。
他有镇北王府世子的名头在,嫁的当然也是高门贵女,王府并没有在这方面亏了他。只是他身后已经没有母家的背景了,眼见妻主要扶正侧室,与他做什么平夫,他却没有任何的话语权了,连个侧室也能欺负到他头上。
他是活该,他当然知道自己是活该......
不过想想谢蕴的下场,起码自己活得还像个人吧。
秦墨北自嘲地笑,最后望了眼坐得高高的那人。
姐姐,如果来世我当个好人,再不起坏心眼了,你是不是还会宠着我,就像以前一样......
坐在马车里的秦宜霖丝毫不知道外面的情况,腻着护在马车边的秦笺。
“长姐,我真要三日后才能回门吗?我想您和姐夫呢,还没去我就想得紧。”
秦笺笑他:“你想着吧,我和你姐夫反正是省心了。好好坐着,都要拜堂的人了,坐没坐相像个什么样子。”她伸手把帘子放下来,勒令他不准再钻出来了。秦宜霖听话地钻进去,隔着帘子还在说话。秦笺本以为是他性子急坐不住,不想那嗓音里带上几分哽咽。
“怎么了,成婚是喜事,不哭了。”
“长姐,我......我从来没想过您能......能对我和宜染这么好,我......我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这些日子。”他断断续续地讲,憋了好久的话,今天都要和长姐讲。
秦笺敲敲窗子,递进去一块锦帕:“不哭了,妆花了见着新娘就不好看了,子钦是你欢喜的,你嫁过去该高高兴兴的。”顿了下,她又接了一句,“若是有人看轻了你,长姐上门给你撑腰,所以你不必怕,什么都不必怕。”
“姐姐......”
“嗯,我在。”
......
等喝完喜酒回府,夜已深了。秦笺看着门前隐隐亮着的一抹火光,直直地迎上去。
“阿辄。”
“喝酒了?”
“一点点。”给他比了半个指节的位置。
谢辄抿着唇,想着是二弟大喜的日子,身为长姐喝点酒也是应当的。
可是,可是......
“席上可有别家的小公子?”
秦笺肩膀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么多年过去,阿辄拈酸吃醋的本事是一点儿没少。
“没有没有,便是有,我也权当没看见。”
谢辄哼了一声,小公子是没有,可别以为他不知道,原先在神域大殿当值的那个上神殷逐离,到现在还痴心妄想着呢。贬到若水了还不清醒,真是气死人了!
秦笺当然懂他,“这么多年了,我对你的心意,你还没看明白?”
谢辄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他当然明白啦,妻主对他的热情是越来越不收着了,特别是......
想着想着,耳根不自然泛起一片红云。
“很爱你的。”是要同你到天荒地老的意思。
“笺笺,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