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方凯也没有骗他的理由。
“是制度!”方凯断然道:“他们的军队并不精锐,但他们有比大明好得多的制度,这使得这些国小势微的弹丸岛国可以横行无忌,甚至,他们殖民军队大多数都是由平民组成,连正规军都不算,只能算雇佣兵。”
“这……这怎么可能!”孙元化脸上的迟疑不定,显然并不全信,但显然,方凯确实不需要骗他,因为这没有任何好处。
“嘿嘿。”方凯干笑笑,颇有些自傲道:“孙老先生显然在岛上待了一阵子,应当都处处查看过吧,可问岛上如何?”
“还算尚可。”孙元化不知方凯为何提到这个,只是依旧点点头,这也是实话,若不然他孙元化也不会有兴趣参加这次晚宴了,说起来,也是因为对悬居海外的世外海岛竟然有如此之地而感到奇怪,这才起了心思。
“不仅仅是还算尚可吧。”方凯冷笑,这个老头还真不大方,吝啬的连一两句评语都不肯说,要说济州岛和庆尚港,虽然一部分是顺势而为,但也是因为当初布下的局。
能够达到今天这一步,也算是机缘巧合加上一步步走过来的。
“岛上如今有居民五万三千六百二十一人,于五个月前增加一万两千二百四十六人,其中大明子民四万一千四百六十八人。”方凯淡淡的道,顿了顿,继续道:“其余为耽罗人,他们本身就不是朝鲜人。”
方凯这话并没有说错,孙元化一时间也找不到话来反驳,这个济州岛自古确实被称之为耽罗国,前元更是做为属国,只是因为前元覆灭,这才被朝鲜李氏趁机吞灭,不算做朝鲜人也算理所当然。
“这些人十有**是大明的辽东难民,昔日我等在义州,女真人意图杀光平安道的汉人,朝鲜人与之勾结,将杀了的女真人算在辽东难民的头上,那时候、、、、”方凯呼了一口气,这些话亦真亦假,所以可信度看上去也很高。
“耿仲明与我假扮朝廷特使,这才逃过一难,却是无数难民追来,一路趁着朝鲜与女真人内杠,这才逃到了庆尚道,逃得一命。”
孙元化静静听着,并未打断,但看的出来,显然对于方凯所说的有了七分相信,还有三分的不信,也是因为无人旁证而已。
“呵,世道艰难,不外如是。”方凯笑了笑,颇有几分自嘲。
要说这一年的时间,不多不少确实发生了些出乎他意料的事情,比如庆尚港,他根本没想到孙和斗能将那么个用来当做临时过度的港口发展成一个商贸港。
孙和斗是孙元化的儿子,所以,说起来方凯还要谢谢孙元化才是。
“借着那丁旭送的七八艘船,趁机偷袭了这济州岛,也算神不知鬼不觉,竟然稀里糊涂的就拿了下来。”方凯嘲讽的道。
要说当初拿下济州岛,难免没有运气的成分在,光是隐瞒住车晚真向外送的信使,那可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如今岛上这番还算欣欣向荣,事后想来,运气倒是占了大半部分。
这一步步的,不算小心翼翼,但也胆战心惊,毕竟,方凯做的那是大事,恩,真的是一件大事。
一件改变大汉民族命运的事,这将使得历史拐进另一个胡同。
如果说一开始的方凯仅仅想着怎么在这个大明朝活下去,那么现在依旧没改变什么,只是除了活下去之外,方凯还希望自己能活的好一点,顺带也尽力完成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我要活下去!”方凯斩钉截铁的说道,不像是在做什么承诺,反倒是提醒他自己:“并且要让世界更加美好。”
这一刻的方凯有一种错觉,奥特曼加超人一起和他附体了,兴许他想表达这个意思还可以用别的无数句话,而不是这句最狗血的,但毫无疑问,他从一开始的想活下去,而现在,则是想让世界变得如他认知里那般美好。
大同的……世界!
孙元化没有被雷的七晕八素,所以方凯这番话作用不大,但至少他还听得懂,不至于一头雾水,但他依旧皱着眉头,想来是在消化方凯话里话外的意思。
“老夫不懂。”孙元化微微露出一丝苦笑,紧接着摇了摇头,这却是真的听不懂了,只是这活下去,却是人之本性了,他哪能说上什么。
方凯翻翻白眼,心知自己这番话是白说了,不过好在,这话本来就不是说给孙元化听的,与其说他说给别人听,那还不如说,他是说给自己听的。
要说这几个月跑了趟京城,虽然也并没有闲下来,可要说心底的目标,却还是模糊的很。
现如今和孙元化这么一说,他反倒自己清楚了,那个模模糊糊的想法,恐怕就是活下去,并且改变这个世界。
至少,不要让汉人在那个女真蛮夷的铁骑下哀号!
“老夫孤陋寡闻,坐井观天了。”孙元化叹了一口气,若说刚刚他还不信眼前此人的豪言壮语,此时倒是信了大半。
以区区一州之地,乃至于一府一城之地,那些西夷怕是真有高明之处,不仅仅是区区火器那么简单。
“老夫尚不知方小先生口中的‘制度’所为何物?”孙元化满脸疑惑,却也是万分渴望,这大明如今真真正正的病入膏肓,这若是有了良策,想那些弹丸之地都能凭此发达了,更遑论大明一介天朝上国了。
方凯笑了笑,看上去有几分狡黠,孙元化没来由心中一紧,这就像是眼前这人说出来的定然不会是什么好话,可即使如此,有了心理准备的孙元化依旧被震得面色失常,雷霆大怒。
“大胆!”
孙元化暴喝一声,站起身子瞪大眼睛狰狞道。
至于方凯,悠闲的翘起腿,浑然不觉得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而且,在他看来,他却是也没说上什么,淡淡的摆摆手道:“你让我说的,又何必生气。”
刚刚方凯所说的话并不长,只是打了个比喻:
“国既为庙宇,庙宇供奉的是菩萨,大明供的是皇帝,庙宇理所当然是由菩萨管,可这世上没菩萨,所以庙宇只能归住持领着一帮弟子管,至于菩萨,则是个摆设,至于皇帝嘛,嘿嘿。”
方凯的这个比喻通俗易懂,孙元化没到底听不懂,但他宁愿他自己听不懂。
把皇帝当摆设?孙元化只觉得心中惊天大浪澎湃不已,这些话哪句不是诛心之言,可听起来,又为何总有那几分道理?
方凯话一出口,孙元化纵然是百般怒气,此时也无话可说,可这身子就像是软了下去,竟然顺势的倒在了椅子上躺着。
大明的皇帝,即使是当今的崇祯陛下勤政如斯,可这大明的局面却还不如前两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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