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别说是区区一个朝鲜的济州岛,就算是整个朝鲜,在孙元化看来也不值一提,一个属国而已。
大明上国,别说是巡抚,就算是一个七品小吏,在朝鲜那也是地位尊崇,朝鲜君臣都得以礼相待。
不过这大明却是将朝鲜立为不征之国,大明自然也不会仗势欺人。
至于孙元化从何而得知所处之地的消息,自然是孙和斗等人告诉他的,若不然孙元化也不会莽莽撞撞的就上了门。
“我等是矿奴出生。”方凯轻描淡写的道,这身份要说起来实在不太光彩,矿奴,简单点讲,就压根是大明的囚犯,若不是犯了罪的,又岂能被罚没家产,沦为矿奴的,又能有几个光彩的。
“这不算什么。”孙元化摇摇头道:“本朝太祖出身也甚是低贱。”
孙元化说完又觉得有几分不妥,如此说来,岂不是说此人能与太祖可比了?太祖可是一代开国皇者,孙元化摇摇头,自己这番都想哪去了。
此人目前虽然占据微末小岛,但依旧是不成气候,区区一个耽罗国又算得了什么,能比的上倭岛么?那倭岛小国虽然使得大明头疼了几十年,但那也是因为大明内忧外患,腾不出手而已。
先不谈倭岛倭尊丰臣秀吉出兵二十万攻打朝鲜,被大明区区一个总兵打下了海,那骚扰了大明数十年的倭寇也十有**是内贼通敌所致,更是在前朝嘉靖年间就烟消云散。
所以,方凯的这点基业理所当然的在孙元化看来不值一提。
所以他这番拿本朝太祖相比,实在是太过过奖方某人了,只是方凯面色不变,虽非是坦然受之,但也没那么多心思和一个死人相比,即使这个死人的名头大的能吓死人。
大明太祖,却也是大明吏治最好的几年。
“崇祯四年的今日,方才从那矿山逃了出来,大约有**百人,当时更是第一次杀人,手刃数人方才杀出一条血路。”方凯继续道,渐渐的理清思绪,他倒不是想告诉孙元化,让他心软,只是如今一路走来,确实心有感触。
只是如此说起来太过于简单,当日能逃了出来,一来是因为谋划得当,而来,也是因为方凯误打误撞才对。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就是这个理。
“逃出矿山第二日凌晨,得壮丁矿奴七八百人,聚兵攻打县城,也是那矿监治所。”方凯叹了口气,当日也算险要,原先以为能够将逃出来的矿奴凝聚成一团再做商议,最后却是误打误撞,不得不攻打莱芜城。
“围攻大明县城,可诛九族。”孙元化皱起眉头道,按大明律,攻打县城既为谋叛,不分主从皆斩首,父、母、妻、子、妾、女、祖、孙、兄弟等皆无分别,连做诛杀。
历朝历代,大明律最是严厉,模仿唐律更是严上几分。
“不得已而已。”方凯苦笑道,这若不是为了活命,谁又肯和他一起围攻莱芜城,若不然也不会一夜间逃走数百人了,若不是那矿监丁旭无能,只怕早被斩首示众,哪还能逃得出来?
孙元化岂能听不出方凯话里的意思,这大明各个矿监孙元化自然是知道,冷哼道:“阉党人人得而诛之。”
“话是这么说。”方凯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继续说道:“但他丁旭却还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到了此时,方凯也懒得隐瞒什么,大明矿监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山东境内,却只有一个莱芜冶铁所的丁旭,想瞒也都瞒不住。
“丁旭。”孙元化低着头,那丁旭却是个权势滔天的人物,说起来,他这个巡抚恐怕都不如人家,山东虽然并非江南富庶之地,但也在江山与北直隶之间,却是个油水十足的地方,理所当然的,他丁旭的名头也异常响亮。
“自然是丁旭,他可着实帮了我大忙。”方凯笑着接着道:“那厮给我送来船只,粮草,银两,细细数来,实在是我之恩人。”
方凯话虽这么说,可听起来实在太过刺耳,只是孙元化除了跟着干笑又能如何,总不能去告诉当今皇上,这叛贼,却是一任矿监资敌而起的,但他依旧不甘心的道:“我大明多的就是这般贪生怕死之辈,若不然岂能如此。”
“话不能这么说。”方凯摇摇头,不赞成孙元化的说法,这却是让孙元化皱起眉头,大声喝道:“老夫所言何错?”
“自然是错的。”方凯还不在意孙元化的怒喝,一脸无所谓,甚至两手一摆的道:“大明贪官污吏虽多,各个又怕死的要命,但这责任却不在人,而在、、、、”
方凯说了一半,反而低头喝茶不再言语,只让孙元化眉头越皱越深,哪能不知道这人却是和在耍花招,只是如今人在屋檐下,他孙元化也无可奈何,只得叹了口气道:“而在何处?”
“吏治!”方凯淡淡的道。
“这我自然知道。”孙元化微微有些失望,方凯说的只是老话从谈,不过也是事实,自古圣贤既知道,治国必先治民,治民必先治吏。
“呵呵。”方凯笑了笑,没有在意孙元化额表情,要说他如今理清了思路,自然就不怕他孙元化还有什么可说的了。
“我说的不仅仅吏治,相反的,我说的、、”方凯断了一下,接着加重音道:“制度才能决定一切。”
“制度?”孙元化喃喃道:“王者以制度为节,使用之有道,役之有时,则不伤财,不害民也。”
“不对。”方凯摇摇头,撇嘴道:“孔颖达的这番话是以制度代替法令,我这里说的,却并不是法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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