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亚寕推了门便进去,
“你生病还有时间背着我干这种事?”她抖落出那几张纸在霍天宇的眼前,准备兴师问罪。
她单薄的声音,就算是骂人,也是很轻柔的,霍天宇根本不放在心上,他把门关上后,就紧紧的抱着白亚寕。
“你回来啦..。”霍天宇的声音竟然不若平日带着刺,或冷漠。
白亚寕的脸被埋在浴袍的毛巾里,差点呼吸不过来。
她用力地推开他,喘了口气,
“说,你什么时候帮我报名的?”白亚寕怒视着眼前这个嬉皮笑脸的男人。
霍天宇把那封信接去,看了看,一头雾水,
“不是我帮你报名的,这机构我听都没听过。”
“你不要再用那种无辜的眼神看我,不是你是谁?”白亚寕这几日已经在那个男人无辜,病弱,耍赖,撒娇的状态下,做出了许多违背自己原则的事。
她打量着霍天宇,气色比三天前的铁灰要红润许多。
“看来你已经康复了,那我就不用留在这儿了。”她冷声道。
霍天宇听见这话,立刻干咳了两声,再悄悄地瞅着白亚寕。
“怎么了?又不行了吗?”白亚寕眉心一皱,又为方才自己这么凶一个病人感到愧疚。语气转瞬变得轻柔,
“回床上躺好,不然我们去看医生。”
霍天宇又上前,像只章鱼找到猎物一样紧紧缠住了她,
“你知道吗,你在这儿我睡得好香。”
他身上的肥皂香气沁入白亚寕的鼻息,感觉又有点晕陶陶的。
“可我没睡好,那张沙发好硬!中间还有凹洞,我腰好痛!”白亚寕的黑眼圈今天看起来着实惊人。
“我让你睡我旁边,你死都不肯,我第一天生病时,你又不是没跟我一起抱着睡。”霍天宇的声调放得很软,在她耳边小声地说着。
“那是不得已,你当时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而且那不过是几小时!我们什么都没发生。”白亚寕的脸已经发着烫。
“睡觉哪分时间长短,睡了就是睡了。”霍天宇嘴角微扬,故意想要逗逗她。
白亚寕不想让这些撩拨的语句影响她今天要弄清楚的事,毕竟这些天她都没精神好好写作业,脾气已经很暴躁。
“我不跟你在这边纠缠了,放开!我还有学业,我还有工作,你不要扰乱我!”她没多想,就说出了一长串的话。
霍天宇松开了手,眼神里有种落寞,
“你讨厌我了?你照顾我,是因为愧疚,罪恶感?”
白亚寕不想纠缠,但又不忍伤他,
“你怎么最近老是这样?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不是很冷漠,很凶吗?你不能一直那样吗?”
他摇摇头,“不行。“
“为什么?”她无法理解的张大了眼瞪着他。
”因为我喜欢上你了。”霍天宇的眼神,好像让人催眠了,只是迷离的望进白亚寕的眼底。
一阵紊乱的电流,忽然袭击着白亚寕身上各处,她现在不太理解这个状况,这是告白吗?还是他随便说说?或者为了报恩才说的?
“你说不能让我喜欢你啊!记得吗?在耶诞夜,你现在又说这个是要做什么?”这句话不知道为何她记了这么久。
“我也不能喜欢你,你记得吗?我要当一个,我要当一个...,反正我要很努力,找一个好工作,我没办法分心喜欢你。”
“我不能让你喜欢,你不能喜欢我,所以我喜欢你是最好的解方不是吗?”霍天宇态度十分冷静的说完这绕口令般的句子。
白亚寕看着他,思索着这话里面的逻辑,咀嚼着里面的意义,这句话在她规律,有秩序的世界里,完全是不可理解,不能编号,不能归档。
像是一个脑袋回路烧坏的机器人,白亚寕的脑子因为无法运算这句话的涵义,正冒着烟。
“我...我先走了!”
“等一下,我大概知道是谁帮你报名的,我带你去找他。”霍天宇说完,走到衣橱旁边,浴袍腰带一抽,袍子就落了地,他拿出折叠整齐的衣物,慢条斯理地穿上。
白亚寕马上转过脸去,心想,这几天照顾他,也不表示他可以在自己面前肆无忌惮的宽衣解带。
“就算肌肉的线条优雅,也不能这样随便!”白亚寕在心里嘀咕。
以前在美术学院,人体素描和油画课时,通常都是女体为多,男模特多半是老人,说实在的,她连江远青如此”天然“的背面都没见过,仍是不免脸红了起来。
“你脸红什么?又不是没看过?你在学校画的人像还少吗?”他的眼神又回到了那种邪气的模样,想要在白亚寕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想要从她的小嘴里刨出一些答案。
“那是模特儿怎么能一样呢!”她很懊恼自己无法淡定。
霍天宇嘴角勾起,顺势牵着她的手,锁了房间门,载着她往美术馆去,白亚寕想抽出手,但好像抽不太出来了。
“你能不能好好的用两手开车?”
霍天宇低眼看着正在轻声抱怨的白亚寕,冷回,
“不行。“
”先找荷西,其他待会儿再说。“
“谁?”白亚寕讷讷的问。“
直到下车前,他俩的手都没有分开。
车子在美术馆近郊一处停了下来,白亚寕只见一片树林,一个邮箱,两道矮石墙让粉色茉莉藤爬满,一串串饱满的白中带粉的碎花在微风中如海浪般起伏,浓郁的香气在森林的清氛衬托下特别明显。
两盏黄铜水晶路灯,已经生出了铜绿来,一条碎石小径从石墙的开口中蜿蜒而来,一个人高的黑色铸铁栅门后,是一幢像童话里才有的红砖屋。
”这是,精灵的家吗?“白亚寕轻笑,不可置信的看着栅门后的庭园。
穿过树梢的阳光,一点一点的洒在白亚寕的身上,霍天宇的双眸离不开她自带光芒的脸孔,
”你更像个精灵。“
白亚寕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用手背摸着自己的脸,”太...苍白了吗?“
霍天宇只是一笑,没有回答。
霍天宇按了电铃,两人在门口站了一阵子,才听到一辆车子从远处驶来的声音。
一辆红白相间的敞篷老爷车,慢慢的从那条小路上驶来。
“你们来了?呵呵!”
铸铁门缓缓地开启,“进来吧!”
白亚寕此刻才知道荷西原来就是美术馆的园丁,那个一身白色,神出鬼没的老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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