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乐意看云湛的热闹，可也不能真的惹火了他耽误了正事，暗暗告诫自己要收敛一些，常乐公主心里隐隐有些遗憾，轻咳一声安慰道：“思言不是会逃避的人，也不会为了别人而委屈自己，她要是不愿意给自己庶妹增光添彩，她便会直接开口拒绝。”

云湛摇头：“若是如此，只怕无论是长公主还是镇国公都不会高兴。”

常乐公主笑道：“你向来消息灵通怎么会不知道，长公主为了给自己的庶女举办及笄之礼，遍请京中名门贵妇闺秀，无论是正宾、赞者，还是赞礼、执事，都精心挑选，笄礼的规格不过是稍逊端敏郡主，这估计还是顾及她郡主的身份，现在可是人人都称赞我们那位姑母贤惠大度呢。”

贤惠大度？

哼，没想到长公主高傲强势了半辈子，到了如今竟然跟镇国公低了头，还踩着自己的亲生女儿百般讨好那母女两个，真是个笑话！

云湛眉头微蹙：“那赞者……”

常乐公主笑得莫测高深：“长公主请了……蔡咏。”

蔡咏，庆国公唯一的孙女，也是庆国公府仅剩的血脉，已经内定的未来荣王侧妃。

听到不是秋思言云湛便放下心来，虽然便是长公主真的硬要逼迫，秋思言也未必会顺从，可是那母女两个的脾气，平时还好，可一旦遇到了什么让她们不能忍受的事情，便总会有些不管不顾起来，他始终不能放心。

常乐公主看他松一口气的样子，不由眼眸微闪，道：“听说为了给那秋月雪办这个及笄之礼，长公主还特意把端敏郡主叫到了公主府，母女两个关上门彻谈了一番，说了什么没人知道，只知道思言离开公主府的时候脸色不好，还有……长公主砸了她最喜欢的一个花瓶。”

云湛不甚在意：“长公主毕竟是我们的姑母，她失了心爱之物，我们不知道便罢了，既然知道了，少不得要找个一模一样地给她送去。”

常乐公主嘴角微勾，仿佛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那倒是不必你费心了，端敏郡主孝顺贴心，已经找了个好的给她送去了。”

云湛轻笑摇头，神情有些无奈，却难掩眼底的愉悦：“她向来纯孝。”

常乐公主也赞同地点点头，她对于秋思言的做法也很是赞赏，却又皱眉不解道：“思言以前就仿佛个世外仙人一般，万事不上心，最近却活跃了不少，也不知是有什么打算。”

云湛淡淡道：“她刚刚与荣王退亲，又惹怒了自己的母亲，自然会小心谨慎一些，也无可厚非。”

常乐公主直觉这里面还有什么事情，不过听出云湛话中的意思，知道他这是想要护着秋思言，也不便不再多说什么了。毕竟以她对秋思言的了解，她是不会掺和到那些事情里的，那么便是她真的做了些什么，也与她无关，自然也不用在意。

云湛看了常乐公主一眼，见她不再抓着秋思言不放，这才微微点头，神情缓和了一些。

常乐公主默想了片刻，还是迟疑道：“最近在朝中不少人都借着江南的那个案子把矛头对准何丞相和荣王，父皇虽然没有明着表态，可他心里只怕是一清二楚，他知道这些都是你在背后只是推动的，只怕是……”

云湛看着常乐公主担忧的神情，却不甚在意：“我便是故意要和荣王在朝中斗得天翻地覆，让那些心怀鬼胎的人人自危，让父皇焦急头痛，束手无策，只有这样他才能想起他的另外一个儿子。”

常乐公主一愣，神情复杂地望着云湛，半晌才道：“你确定，这样便能让父皇放大哥出来？”

云湛道：“所谓巫蛊诅咒君父，不过是有心人的设计陷害，除了当初在东宫搜出来的那个扎满针的娃娃，并没有什么别的确实证据。但是同样的，我们如今想要帮大哥翻案也不可能找到什么证据，那就端看父皇心里是如何想的了。”

皇上想要处置太子的时候，那些似是而非漏洞百出的证据便是铁证，如果有一天他改变了主意，或者是局势有了变化，他又需要太子来做这个挡箭牌的时候，那他也可以瞬间给太子平凡，还他清白。

常乐公主轻拭眼角，语气也微有哽咽：“你放心，只要母后和大哥能够出来，只要他们……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云湛转眸望着窗外的荷塘，在阳光下波光荡漾的柔美湖水，还有那亭亭玉立粉嫩可爱的荷花朵朵，他的心境也越发的淡然柔和，神情也更加超凡脱俗起来。

虽然他还坐在那里，却让人觉得他仿佛下一刻便要御风而去一般。

常乐公主望着他的侧脸，心中叹息，又默默低下头去，半晌不语。

云湛突然转头望着常乐公主：“安郡王好像已经搬去城郊的别院很久了。”

“已经四五年了。”常乐公主一愣，很快抬起头来，不解地望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提起李淳。

云湛似不经意地道：“前些日子陪父皇下棋的时候，父皇还提起他，说是他当初想得不够周全，硬要撮合你们两个，如今你们夫妻长久分居两地，怕你将来成了另一个姑姑，隐隐露出了想要让你们和离的意思。”

常乐公主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似不敢相信一般，脸色也微微泛白。

望着常乐公主匆匆离去的背影，云湛忍不住轻叹一声，心中也有些淡淡的怜悯。

当年，当今皇上云恪还只是前朝的一个将军，趁着皇帝年迈糊涂、太子病弱取而代之，夺得了皇位。

当时前朝皇帝和太子突然病逝，又江山易主，朝中大臣以及那些世家大族都人心惶惶，百姓们更是道路以目，篡位的流言铺天盖地。

云恪为了拉拢朝臣，安抚前朝宗室，封太子的两个庶弟分别为安郡王、和郡王，还把自己的嫡次女云沁也就是常乐公主许配给了安郡王李淳。

当时他们年纪都还小，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和郡王、安郡王从小在宫里和皇子公主们一起长大，也算是青梅竹马。

等到了该成婚的年纪，皇上也没有反悔的意思，还以皇子的规格为他们举办了婚事，也算是善待前朝这位皇子了。

只是常乐公主年纪渐长，明白了她这桩婚事是怎么回事后，便一直很是不满，对驸马安郡王更是呼呼喝喝，百般挑剔。当年太子和皇后被人陷害，她的两个姐妹惨死，她更是借口要闭门思过把安郡王赶出了公主府，之后安郡王便偕同自己的弟弟和郡王住到了城郊的别院，日日读书论道，从此避见外人。

五年过去了，在人们都快要忘记那两个前朝皇室后裔的时候，皇上又为什么会突然萌生了要让常乐公主和丈夫和离的想法？

如果只是为了女儿的幸福，可众人皆知，在他们成婚之前常乐公主便闹着不要嫁，是皇上和皇后逼着她上的花轿。

总不至于是皇上现在年纪大了，心软了，终于关心起这个被他利用牺牲又一直忽视的女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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