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看看简兮，也不知她为什么一定要让郡主去恒王府，不过看郡主的模样，不像是要去赴宴，倒像是宣战，不由哭笑不得。

简兮掩嘴一笑，心想自家师傅对她这个爱徒的评价还真是贴切，确实是既木讷又别扭。

杜若正要退下，秋思言突然又喊住她，顿了一下，才道：“算了，还是不要去了，每次出门都必要遇到一些麻烦，最近事情多，不宜节外生枝。”

杜若一愣，望向简兮，简兮皱眉：“你是怕在恒王府会碰到别的什么人吧？”

她们收到消息，最近常乐公主时常去恒王府，还有一些朝中的大臣也不时登门，比起以前的清雅幽静，如今的恒王府可谓是热闹非凡。

秋思言摇头：“那姜苗的判决很快就要下来了，恒王翻出了江南的那个案子，牵扯出一大串的人，何丞相身为百官之首，也要避嫌，更何况他自己也未必干净，所以……”

简兮默然：“如今朝中人人自危，与这些相比，一桩殴杀人命的案子便微不足道了。”

秋思言点头：“所以，这便是个好机会，红菱一定会趁此……至于咸宁侯府会怎么做，还要再看看。”

杜若瞪大了眼睛：“郡主，这毕竟也算是咸宁侯府的家事，阮姑娘为母报仇，理所当然，您可千万不要搅进去。”

秋思言微微一笑：“这些事红菱自己便可以处理好，我又怎么会搅进去呢？”

简兮也暗暗点头：“如今朝中，有的人心怀鬼胎，战战兢兢，噤若寒蝉，有的自觉坦荡无愧，高高挂起，但是可以想见，皇上现在的心情一定不是很好。”

秋思言好笑：“一直觉得自己英明神武，没有人可以骗到他，现在却突然发现，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以为听话的儿子胆大妄为，他以为忠心的臣子阳奉阴违，他以为……高洁不争的妃子却满肚子的阴谋算计，他当然应该心情不好。”

杜若不赞同地瞪着秋思言：“郡主！”

简兮也眼含告诫：“郡主似乎是……有些幸灾乐祸？”

秋思言一下子又摆出一贯的端庄淡漠的样子，淡淡地瞥了她们两个一眼：“怎么会？”

她现在的心情又怎么能单单用幸灾乐祸来形容，只要一想到那些人焦头烂额的样子，她就想大笑出声，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高兴了。

简兮迟疑：“皇上心情不悦，我们要是……”

秋思言断然道：“所以才说红菱选的时机好啊。”

皇上正因为那些事大发雷霆，咸宁侯府要是正撞到刀口上，便是皇上再怎么记挂老咸宁侯的旧情，只怕也会忍不住把他当做出气筒。

只是，红菱毕竟出自咸宁侯府，那些人虽然可恶，可也都是她的血脉至亲，只怕她心里也未必好受。偏偏直到现在小艾还是懵懵懂懂的，始终记不起以前的事情，便是她想要找个人分担都不可能。

杜若听着她们的话，心中思绪飞转，面上却不动声色，见她们停了话音，这才问道：“那郡主明天到底去不去恒王府赏花？”

秋思言轻叹一声，心中有些惋惜，却还是道：“去回话，就说我身体不适，便不去打扰了。”

杜若看看简兮，见她也不再多说什么，这才应是退下。

简兮道：“恒王向来体贴周全，他请你去赏花也只是想要让你去散散心罢了，想来会安排妥帖，你不想见的人他也不会让你碰到。”

秋思言摇头，神情有些古怪，似羞恼又似忧虑：“上次见恒王，他就是一番说教，若是让他知道我和红菱……只怕更是要心生鄙夷了。”

简兮听了定定地看了秋思言许久，默然无语。

恒王府。

云湛听了镇国公府传过来的话，也是许久不语，他心中不解，他最近不知是哪里得罪了秋思言，让秋思言一下子变得拒他于千里之外，便是她最喜欢的花卉也不能吸引她前来。

坐在他对面的常乐公主自然也听到了刚才下人的话，眼眸微转，便明白发生了何事，不由轻笑道：“我本来是想要明天才来你这王府赏花的，你偏偏让我今天来，我还以为是你明天有什么要事不得闲，没想到是约了别人。看来，这端敏郡主确实是比我这个姐姐有面子啊。”

一直听人说她这个一向高傲冷漠的弟弟与端敏郡主走得很近，她还不相信，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云湛眉宇舒展，微笑道：“姐姐说笑了，只是之前便给端敏郡主下了帖子，不好改期罢了。”

常乐公主却丝毫不给他面子，揭穿道：“端敏郡主最知礼数，镇国公府刚刚才来回话，说明你的帖子也刚送去不久，你还敢再说什么先来后到不好改期的话？”

云湛被人当面拆穿，也依然是一副淡然从容的模样，丝毫没有什么羞恼愧疚之类的情绪，只是温雅浅笑，抬手给常乐公主斟了一杯茶。

常乐公主微微一笑，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满意地点点头：“我知道，明天是秋家那位三姑娘的生辰，你是担心她留在府中会不高兴，所以你才故意要选明天请她过府赏花。”

如今镇国公府姐妹反目已经闹到明面上了，偏偏那长公主好像鬼迷心窍一般处处偏袒她以前连看一眼都嫌脏了眼睛的庶女，倒是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撇在了一旁，也是怪事。

秋月雪从小便长在边关，从未在镇国公府里过过生辰，今年第一次回京，又恰逢十五及笄之年，镇国公府会怎么给她办这个生辰宴，别说是京中那些无聊人士盯着，便是远在边关的镇国公只怕也让人看着。

虽说这事长公主身为嫡母应该出一份力，看近些日子她的表现想来她也不会不乐意，但秋思言毕竟是长姐，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不说别的，便是那笄礼中的赞者多是由笄者的姐妹担任，便是秋月雪不愿意，只怕长公主也会很乐意让自己的两个女儿在众人面前表现一下姐妹情深的戏码，到时只怕秋思言也不好拒绝。

云湛无奈：“可惜她并不领情。”

常乐公主看他脸上带着几分淡淡的郁闷之色，不由好笑，他也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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