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羽在小僮的伺候下洗了双手，又退了外间的罩袍，盘腿就坐在那儿，“自是不曾的，来你这儿蹭顿饭吃。倒是未曾想今日有衡儿也来了。”

杜有衡放下手中的瓷碗，也不站起来行个礼，她记得她自来对齐羽这个样子，“听说阿姐有孕，自是要来看看的。”

齐羽笑着，“你阿姐这里的饭食味道一向不错。”

“只听说她今儿个在门口与你起了争执？”齐羽复又转头问杜有兰，“她到底是关心你。”

杜有兰闻言，默了默，“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一点点言语上的磋磨罢了。倒是郎君尝尝这阿胶汤，我吩咐厨房特地炖的，味道还不错。”

齐羽缓和了神色，“她到底是不日前刚刚失过孩子，难免会有些不大舒爽。言语上的冲撞罢了，实不必与她计较。”

杜有衡搅着阿胶汤的调羹顿时就搁在那儿了，清脆的碰瓷声响，“姐夫这话就有些让有衡儿听不懂了，她是怎么个不舒爽法，见着了姐姐有孕挺着个大肚子不舒爽了？”

见齐羽就要反驳，杜有衡炮仗似的，“说到底她不过是一个妾侍儿，正经人家可曾见过主母还没进门就让妾侍先进了门，况还孕育了子嗣？”

齐羽闻言面色有些难看，到底是没有了底气壮儿，声势弱了些，“有衡儿，她到底是服侍了我这么多年，总有些情分在。”

杜有衡翻了翻白眼，不客气道，“再怎么个情分，不过是你亡母亲自指了，越得过你自个儿的嫡妻相伴一生的情分？”

这话说的不妥当，杜有兰终于嗔怪了杜有衡，“有衡儿！”又亲自盛了碗栗米给齐羽，“郎君莫要在意，有衡儿自小是被我和父亲惯坏了的。”

齐羽便温言笑了，“小孩子家家的，心直口快些，这有什么。”

杜有衡便垂了眸子，闭嘴不说了。只是心里思量还是起了来，这丽娘子想来是个厉害角色，可惜了有她杜有衡在，她再是厉害也翻不了什么风浪去。

且见着今日齐羽和阿姐的感情想来还是不错的。

吃了饭食，杜有衡有陪着杜有兰，和闲还有杜有兰的奶妈子容婆子一起论了一回小孩子肚兜上的花样儿，也就告辞回去了。

容婆子前些个日子回了家乡省亲，杜有兰成亲的时日才回来。

杜有兰本想亲自送了杜有衡出去的，被杜有衡拦下了，最后也就容婆子送着杜有衡出花拱门去。

齐家的园子有些意趣，只在园子中央见了个活水池，上头还有一个小型的水瀑儿，哗啦啦的。池子旁边建了假山，嶙峋奇状的，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儿。容婆子见杜有衡脸上全是高兴样儿，也只说道，“说来这园子的建设，丽娘子当时好像出了好大一份力，连这池子旁的假山布局听说都是她自个儿亲自设计的。喏，就我们刚才走过来的花廊，那边上的紫藤儿，丽娘子可是花了大心思。”

杜有衡面上的隐笑就有些敛了，“你这话有些意思。我知道了，前面的路也不是很难找，你自去吧，我自个儿出去便是。”

“是。”容婆子打量着杜有衡的面色有些冷，又打发了她回去，怕是不愿意再听这些事儿，就退了下去。

杜有衡的面容真真切切的冷若冰霜，不消说，这位姐夫的心思泰半好好儿在丽娘子身上待着呢，这丽娘子嫣然一个柳家的隐形主母！“朱婆子这几日可曾传过信来不曾？怎么刚才阿姐身边没见到她？也没个人影。”

闲忙道，“刚问过容婆子了，说是犯了错，现下柴房里关着呢。”

杜有衡挑了挑眉，“可问出来是谁关着的？”

“据说是婿子亲自下了令关着的。”又瞧瞧指了园子的西侧，“说是冲撞了那位。”

杜有衡怒极反笑，“我杜家的仆侍，何时轮得到这样的腌臜人惩治。”抬脚便走，“家去叫了清书和小风来，将朱婆子讨回去。记得，事情要闹得大些，我倒要看看这齐姓郎君到底能倒腾出来什么个幺蛾子。”

闲和秀容、秀颜三人对视了一眼，得嘞，连姐夫都不叫了，可见是气得狠了。

杜有衡尚还存着稚嫩的脸上如今全是怒容，好一个齐羽，欺她杜家没人么？

倒是杜龄刚刚回了家，就见自家的幼女正窝在自个儿的书房，正襟危坐地看着书儿，细腻的眉眼间还夹杂着残存的怒意，就说道，“有衡儿，谁惹着你气成这样了？小嘴儿怕是能吊个小葫芦。”

杜有衡也便放下了书，“说来这也没什么大事儿，只今日看了阿姐，没见到朱婆子，便多嘴问了一句，说是犯错关了柴房。女儿想着，这也忒与阿姐丢份了些，便有些生气。阿耶，不若让清书和小风一起去将那两人遣回来，再另选两个得力伶俐的人给阿姐送去。”

杜龄闻言就有些不大高兴，皱了皱眉，也就换了清书进来，吩咐了差事。只是他心底里到底是有了疑虑，按道理这朱婆子是府里的老人了，多少年的浸淫，怎的就轻易让人寻了错处？

杜有衡见杜龄若有所思的样子，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珠圆玉润的指腹，眼角眉梢具是冷意。左不过大半日的功夫，清书和小风就带回了朱婆子，杜有衡看着，瘦的实在不成样儿，眉梢的冷意越发的浓。

她生气起来，那眉毛倒竖的样子很有那么一回事儿。小风有点想笑，小娘子长得粉嘟嘟的，雪面团儿似的，实在没有什么威慑的力儿，可是他不能笑。杜有衡睨了他一眼，“说吧，犯了什么错，要被齐羽那厮关了柴房？”

杜龄眉毛不由动了动，齐羽那厮，咳咳。

杜有衡哼了一声，“阿耶喝些水。”

你不要破坏气氛好不好？

咳咳，好吧。

朱婆子闻言就跪了，只说，“那丽娘子是个厉害角色，我不小心着了她的道儿。”

杜有衡丝毫不意外，很平静地抚了抚杯面上的茶叶，“这事儿我知道了。我将你要回来也没旁的事。一来我要救你，毕竟你是我和阿耶器重的婆子二来嘛，我得让你们正大光明，趾手昂扬的再进齐家，我杜家的人，轮不得那种腌臜人来陷害处置。”

有衡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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