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气得发抖,又劈手砸了一盏茶碗,道,“当娘的一心为他筹谋,他到好,眼巴巴的跑来刺我的心,他有半分把我放在眼里没有?”
宋嬷嬷一边抚着白氏的背为她顺气,一边用眼色指示屋里的丫鬟们退出去。丫鬟手脚麻利的将地上的碎瓷片打扫干净了,脚步轻快的退了出去,没一会儿便剩下了宋嬷嬷和白氏两人。
“夫人,老奴跟在夫人身边多年,今儿不得不劝夫人一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咱们少爷天资聪颖,是咱们老爷唯一的嫡子,又得了名师教导,他的前程就算老爷不上心,国公爷看重小辈也会帮他筹谋几分,您和需担心这些?”
宋嬷嬷是白氏的奶娘,是她身边的老人了,很得白氏信任。有些话别的人不敢说,宋嬷嬷说几句白氏才会听些。她看着白氏长大,心知自家小姐争强好胜,半点不容许落于人下的。再加上她是家中幼女,自小被父母兄姐宠溺长大,早就养成了不饶人的性子,她今日听到屋里那番争吵可谓心惊肉跳,万万没想到白氏竟起了这样的野心,想要自己儿子继承大房的爵位。
先不说老夫人和镇国公是不是吃素的,这爵位本就不干二房的事,为了爵位起了不择手段的谋害之心,这也太过残忍了,有违天道。强抢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不怕要付出更大的代价吗?
白氏气尤不消,冷冷的哼了一声生气,道,“你懂什么,跟这百年家产比起来,那点子筹谋根本算不得什么。“
“您不该去动这些歪心思啊......”宋嬷嬷吓得汗都留下来了。
天爷啊!要是被老夫人知道自家夫人起了这样的心思,后果不堪设想!
“什么歪不歪心思的,这爵位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秦氏的儿子当得,我的儿子怎么就当不得?我儿文韬武略样样不差,哪里就比不得大房那两个儿子了。你可是我的嬷嬷,是我的身边人,不要跟着那逆子一起来忤逆我!”
“是,是,奴婢记下了。”宋嬷嬷明白白氏是听不进她说的话的,只能满目愁容的应下了。
*
又过了几天,褚明珠又去了华松院一趟。这几天华松院的药汁表面上还是由玉珍熬的,只不过经过褚明珠的提醒,苍术拿了银子出府,按照大夫抓的药方重新买了几幅药材回来,悄悄熬制给褚元勋喝,就连药渣也是仔细埋好了。
“妹妹,你说的没错。这些天我没喝玉珍的药后,果然觉得身子好了很多,心口也不像从前那般沉闷了。”褚元勋轻声道,眼神里忍不住多了几分怒气。
他原本以为玉珍的事是褚明珠想多了,虽然将信将疑,可他让苍术暗地里去厨房盯了一回,还嘱咐他不管看到了什么都不要声张,只管回来禀告他便是。而苍术亲眼所见,玉珍煎药时时不时左顾右盼,她趁着以为没人的时候,往煎药的炉子里偷偷加入了一点东西。
事后苍术还去玉珍倒药材的地方把她加进入的东西捡来给褚明珠看了,这东西药方上没有,褚明珠拿了仔细看了,再三确定后,她内心的情绪翻滚着,闭了闭眼,道,“这种药材名唤‘千金藤’,虽没有见血封喉的强毒,但每次煎药只要放入一点,微量的毒性日日积累下来,毒素下涌,足以损坏腿部的筋脉让人动弹不能。等再迟些发现了,到时候筋脉俱损,就算是华佗在世也再不能站起来了。”
褚元勋从两年前最初的不敢置信,不肯接受和痛苦得恨不得死掉,到现在他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此时亲眼所见自己的残缺是因为有人暗害自己,他的内心顿时波澜起伏。
“那也就是说,我的腿还有得治,假以时日我还能够站起来,是吗?”褚元勋当即问道。他的手紧紧地握住了轮椅的把手,手上的青筋的爆了出来,声音难掩激动。
既然说发现再晚些才会筋脉俱损,那是不是说明,到现在为止他的腿还没有完全损坏,还有得救?
“是的,哥哥请放心,这种毒虽然罕见,但并不难解,我一定会找到解药‘雪芥子’来让哥哥康复的!”褚明珠说道,她望着哥哥激动的脸庞,眼里难以抑制地流露出浓浓的悲伤。她伸出手来,将手按在褚元勋的肩膀上。
她的哥哥原本英俊潇洒,才华横溢,是褚家中意的继承人,未来的顶梁柱,还是宫中十二皇子的伴读,前程锦绣,可他竟然被人害了,下半身的知觉似恶鬼般纠缠了他那么久,原本骄傲肆意的人突然再也不能行走了,如废人一般日日都需要人伺候着,不能骑马,不能行走,就连简单的走出院子都不能做到,还要面对旁人的嘲笑和奚落,对内心高傲的哥哥来说,这是多么深重的打击呀!
幸于老天开恩,她一朝重生,便是来向那些害他的人复仇的!褚明珠想着,眼底浮起一层雾气,那株煮过的千金藤残渣被攒紧在她的左手里,绵软的药材被抓烂了,泥一样的躺在褚明珠的手心上。
这株药她一眼认出是产自魏国的药草。前世她跟随神医罗郢学习医术的时候曾碰巧在艺术上见过,没想到竟是这种毒药,褚明珠隐瞒住了,没有把这一点告诉褚元勋。
千金藤乃魏国独有,而两年前,顺德二十二年的时候,那年齐朝和魏国的战争刚刚结束,齐朝大获全胜,顺德帝更是龙颜大悦,特意在木兰围猎中颁发圣旨大力奖赏立下战功的将士。而两国交战中齐朝的先锋将军便是段姨娘的兄长,段擎苍!
这毒药估计是段擎苍获得的战利品吧,得了手立刻用到了哥哥的身上,害他从健全人沦落到这种地步,不可谓不毒。
“妹妹,你不要伤心,下毒害我之人蓄意已久,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如果没有你为我找出那株药,没有发现我的丫鬟在暗害我,估计我这辈子会一直被人蒙在鼓里,到最后就真的废了吧。”褚元勋扭头,他看着妹妹悲伤自责的样子,喉头一紧,心中漫起羞愧难当的感受来。
他堂堂一个男人,被人毒害了还不自知,当哥哥的明明应该保护母亲妹妹却要妹妹来保护,就连心灰意冷了也要妹妹来安慰,激励他振作,害得妹妹为他忧心,他褚元勋,可真算不得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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