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主动放弃皇后的名号,放弃‘狄奥多拉陛下’的尊称,因为比起它,属于我的称呼应该是‘金小姐’、‘狄奥多拉阁下’。”
“我放弃皇后的身份,但是不会放弃相应的责任,以前,我是你们的皇后,现在,我是你们的狄奥多拉,不会改变。”
“以上。”狄奥多拉起身,恭恭敬敬的俯身一鞠躬,与她的婚姻时代告别,走向下一段人生。
开天辟地,这是开天辟地的一次宣言。亚历山大的皇帝被合法伴侣公开宣布“你被甩了!”,狄奥多拉也算是做了一件前无古人甚至后无来者的惊天动地的事情。她选择以这种激烈且惨烈的方式和过去告别,公开和阿尔费雷德决裂,丝毫不念旧情。这才是她,不隐忍的骄傲的狄奥多拉·金。
阿尔费雷德全程收看了狄奥多拉的演说,以一种冷眼旁观的姿态。他愤怒么?当然愤怒,狄奥多拉这么一搞,他的名声就全毁了,很有可能连即将嫁给他的梅丽珊克也不能幸免。到最后,最后的时候狄奥多拉依旧坚持着她的自尊和热情,以自己的荒唐青春和软弱过去作为燃料,尽情燃烧,燃烧自己,也燃烧阿尔费雷德。
“陛下。”阿格莱塔出现的恰到好处。
“你要拦着朕?”阿尔费雷德看起来不打算给阿格莱塔这个面子,也不想听她说什么,更不想放过狄奥多拉。
“不是的,陛下。”阿格莱塔面色凝重。
“出了什么事?”阿尔费雷德已经可以从阿格莱塔的表情中看出发生事情的大致性质。
“哈默尔恩老伯爵,马上要去亨利陛下那一边了。”
“还剩多久时间?”阿尔费雷德脑中立刻雷声大作,他从来不想阿尔伯特·金失去生命,不如说他还是很欣赏老伯爵的,如果他不是金家族的家主,不代表亨利的势力,不是狄奥多拉这样不识好歹皇后的父亲,他们应该会是关系良好的君臣。
“马上,亚伦哥哥这么说。”阿格莱塔回忆亚伦·穆莱尔给自己视联时的表情,那是很无奈的表情,他总是要送走上一个时代的人,亨利如是,阿尔伯特亦如是。
“你想朕看在他的面子上放过狄奥多拉?”阿尔费雷德了解阿格莱塔的所有想法,轻而易举指出了他未说出的半截意思。
“即使不是有老伯爵的消息,臣也要说,到此为止吧,陛下,您失去的只是面子而已。”
是啊,阿尔费雷德突然意识到了,狄奥多拉这么一闹,给他能带来多大的影响?会让他失去自己的权利么?不会;会让他不能迎娶梅丽珊克么?不会;会让他的人们反对他么?不会。因为人们爱戴狄奥多拉,更爱戴彭德拉根皇室,当狄奥多拉不再是皇后,人们会同情她,但也只是同情而已。
狄奥多拉最后只是想让他难受、恶心而已,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而阿格莱塔也一定知情,知道她要这么做,并且承担了劝说皇帝的责任,不危及阿尔费雷德切实利益的一场演讲,她愿意帮助狄奥多拉做个了断。狄奥多拉争到了她要的那一口气,阿尔费雷德有没有必要因为这一口气报复她?
没有必要,他是这个帝国的皇帝,他的气量远远高过狄奥多拉,他的眼界远远超过狄奥多拉,他和狄奥多拉不在一个层次上。那就放过她吧,他和她之间,到此为止。阿尔费雷德一世,还有更伟大的目标。
狄奥多拉不相信。发生了什么?她刚刚斩断过去,宣布回到自己的家人身边,享受剩下的人生,回报为自己操碎了心的父亲。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在她看到曙光的时候,上天总要击碎她的希望?
“阁下,您振作。”直播负责人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接到阿尔伯特病危消息的狄奥多拉。
“阁下,穆莱尔女秘书官阁下让我转告您,回家吧。”阿格莱塔派来报信的人说。
“回家......?”狄奥多拉恍惚的重复。
“回哈默尔恩!回去见老伯爵阁下,现在的话还来得及。”
“没错。”狄奥多拉恍然大悟般的点头,然后就如离弦的箭矢一般冲了出去。
“等等,阁下,穆莱尔阁下安排的专列......”报信人根本来不及把话说完。
狄奥多拉在几小时前雷雨润湿了的地面奔跑,她已经答应了离婚并签署了协议书,亚历山大宫的守卫因而不再阻拦她,并且任由她冲出了宫门。
她要去的地方和这个吃人的皇宫天差地别,那是她的家——哈默尔恩。现在,没有人能够阻止她的回归。狄奥多拉的礼服裙角溅满泥点子,污水淌进牛皮小高跟中,打湿短袜。但这些都不是一个归乡心切,想要见到父亲最后一面女子的障碍。她俯身扯住裙边,“刺啦——”一声撕去半边裙角,将繁琐的礼服变成便于运动的短打,碎裂处打结系在腰间。
这样的行为无疑是不得体的,但是没有人可以指责她了,没有人可以指责她的所作所为有违皇后的身份,抹黑皇室的尊严了。她终于可以扔下这些烂摊子,尽情的为自己的父亲奔跑。狄奥多拉·罗斯·尹·金终于——自由了。